要說起來,沙族對結拜的認知,倒和回鶻換火芯玉的風俗很有些相似,成為異姓兄弟、兄妹的關鍵就是兩個字:分享。一旦結拜,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沙民的結拜儀式隆重,要由祭祀主持,據說天神能聽到祈禱,鑑證諾言。
這一來,對白音王來說就有了一重障礙:他受到天神眷顧,獲贈神奇力量,若結拜了兄弟姐妹,在沙民眼中他的神眷力量也會被阿夏分走一半。
把神賜的力量分給一個對本族全無貢獻、甚至大家誰都不認識的外族人,就算沙民再怎麼厚道也會心有不滿……不等白音王說完,班大人就先對宋陽搖頭:“此事不可行,死了這條心!”
老頭子要幫白音王謀大位,不容任何影響。
白音王不能認義妹的理由實在太充足,宋陽連撒潑耍賴的機會都沒有,皺著眉搖搖頭:“這樣的話…此事就先放下吧。”
這個時候瓷娃娃忽然開口,幫著心上人出主意,問白音王:“如果和王妃認作姐妹呢?對你有沒有影響?”
沙民一夫一妻制,他們的王妃只有一個,比著其他國家都值錢,瓷娃娃的主意也算退而求其次,認不了大哥就認大姐,白音王搖頭道:“這倒是無妨的,她是她我是我,兩不相干,全沒有問題。”說著,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呵呵呵的笑了起來,對宋陽道:“和我妻子結拜沒問題,但是沒什麼意思,你那位朋友若不嫌棄,或者…認下一位乾孃呢?母親那裡交給我去說。”
白音王沒能給宋陽幫上忙,心中也很有些遺憾,得了瓷娃娃的提醒立刻就想到這個好主意,反正都是親戚,不過是換了個方式,阿夏拜奉老王母做乾孃,也算是白音王的妹妹了,但不同於直接結拜兄妹的,她不會分享‘神力’。宋陽喜道:“老王母能同意?”
白音王也開心得很:“放心,她本就盼著能再有個女兒,包在我身上了!”
麻煩事情解開,皆大歡喜的局面,又閒聊幾句宋陽等人告退,但班大人卻留在了王帳,待其他人盡數離開,老頭子問白音王:“我聽說過,認乾親在沙民中不是小事,到時候會有一番盛大儀式吧?”
白音王點頭:“祭祀主持,同族觀禮,會是一場很大的熱鬧,風俗一貫如此。”
班大人勉強把眼睛撐大了些:“這麼大的場面,老王母就認一個女兒,是不是單薄了些?”
白音王笑了笑:“您指的是宋陽?他幫我無數,讓母親受他做義子我以為是敷衍他了,我有心和他結拜兄弟,不過現在要打仗,至於分擔神力什麼的…您曉得我是如何當上這個‘神眷武士’的,我自己全不在乎,但是難免會讓軍心鬆動,時機不好,我想的是等打贏了這一仗……”
不料話還沒說完,班大人就不耐煩搖頭,打斷:“宋陽的事情,用得著我去擔心操心麼?就算沒人管他,他照樣活得好好的,我犯不著在他身上白搭份心思,我說的是謝孜濯。”
班大人的眼睛重新半閉:“那個喚作阿夏的回鶻女子將來是要嫁給大可汗的,小姐的歸宿也定了下來,兩個女兒共奉干娘,嫁給的則是一對金蘭兄弟,算得上親上親、喜上喜。”
口中說著吉祥話,但老頭子心裡在盤算著另一件事情:瓷娃娃的孃家。
夜已深,荒原寒冷,老頭子身體更不如從前,說這話好端端地就咳嗽了起來,好半晌才調勻氣息,聲音卻變得嘶啞了:“宋陽讓阿夏和你們結親,不外是為阿夏謀個身份地位,好相襯大可汗,能高高興興地嫁了去。他卻沒去想想,他身邊的謝孜濯,何嘗不是燕子坪上的阿夏。”
班大人的說法略有誇張,但也不是全沒有道理。
三個未過門妻子,一個公主一個郡主,出身了得地位不同凡響,現在鎮西王主掌南理大權,筱拂和初榕也就更加尊貴了。可是反觀瓷娃娃這邊,相比之下背景實在有些單薄了,說得好聽些她是謝門走狗捧在手心上的小姐,說得難聽了乾脆就是反賊遺孤。
流落荒原的前一段日子,班大人和謝孜濯相處很好,在老頭子心裡也漸漸把她當成了個晚輩,可惜右丞相權勢不再,否則他就直接收下瓷娃娃做個義女,丞相大人的女兒,論起身份地位全不遜於鎮西王家的公主郡主。
所以班大人想要再幫瓷娃娃謀個‘厚實身份’。
沒有這個身份,班大人也不覺得以後瓷娃娃在燕子坪會抬不起頭,但有了沙族公主的身份,會讓她心裡更平實些吧。
一頭羊是趕兩頭羊也是放,白音王痛快答應,暗中卻覺得好笑,覺得漢人實在是麻煩,就欠讓他們和沙民一樣,全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