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爬出來的一般,從頭溼到腳,而原本在他身後吹奏的樂師,這會兒全嚷著要先避雨。
他轉回頭,大聲道:“都溼透了還避什麼雨啊!再幾條街就到了,用跑的,到時會有乾淨的衣裳讓你們換。”
他輕踢馬腹,領先而去,聽見樂師與轎伕跟在身後跑,他拉著韁繩,控制馬速,免得它也因為想躲雨而拔足狂奔。
一行人就這樣浩浩蕩蕩地直奔黃府,看起來像是難民要來搶糧似的,狼狽不堪。
當他們安全抵達後,賓客們不由得鼓掌起來,為他們的辛苦而喝采,這時,焦急不已的李秀枝才放下一顆心,她一度以為這婚事又要泡湯了,現在……現在只要讓迎情上轎,離開府邸就一切大功告成了。
她使個眼色,一旁的婢女立刻往柳迎情的閨房而去。
黃眾山則示意僕人領著樂師與轎伕到偏廳稍歇,並要人拿乾淨的衣棠讓他們換上。
正當黃眾山要顧向揚到內室換下溼透的新郎袍時,李秀枝已搶先一步道:“向揚,你先忍耐一會兒,迎情就出來了。”
黃眾山皺一下眉頭。“先讓向揚換下溼衣,瞧他都溼透了。”
顧向揚沒應聲,只是抹去臉上的雨水,順手接過奴僕遞來的布巾擦臉。
“咱們這一時間上哪兒去找件新郎服。”李秀枝不悅地瞪視著丈夫。
“那就等衣服幹了再換吧!反正又不急於一時,更何況,現在外頭還下著大雨。”黃眾山說道。
“我是擔心誤了迎娶的時辰。”李秀枝皺起眉心。“再說,這雨似乎也小多了。”
“你……”黃眾山甩袖搖首,他豈會不瞭解妻子的心思,反正她就是希望迎情趕緊離開府邸。
“新娘來了,新娘來了——”
圍在大廳的賓客突然叫囂拍掌、喧譁不已,顧向揚瞧見新娘由婢女撬扶著走出來,他盯著她的蓋頭,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現在他多了個妻子了,可是他感覺不出內心裡有任何愉快的感受,他只想趕快完成這一大堆莫名其妙又繁鎖的儀式,然後換下一身溼衣,他覺得自己就像一條未被抽乾的抹布,不停的滴水。
迎情被扶著站定位後,心裡這才開始泛起一絲緊張,她……她真的要嫁人了﹗她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氣,命令自己鎮定下來。
透過紅巾的細縫,她能夠瞧見他的袍子和靴子,而那些布料正在滴水,並在地上形成一攤水漬,他似乎已經溼透了。
她聽見雨聲,有些納悶,難道他們不等雨停了再走嗎?
“迎情,嫁過去後可要守盡婦道。”李秀枝叮嚀她。
“娘,外頭還在下雨,為何要這時出去?”意婕不滿地說。
“小孩子別插嘴。”李秀枝瞪了女兒一眼。
“迎情以後就麻煩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黃眾山看向眼前高大挺拔的男子,雖然剛開始時他極力反對這門親事,但在見過顧向揚後,他的態度便明顯的軟化下來,因為顧向揚相貌堂堂、性格沉穩,他相信他將來必定大有可為。
顧向揚頷首。“我知道。”
原本在聽舅媽叮囑為妻之道的迎情,在聽見他的話時,心中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他的聲音低沉輕緩,讓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該走了,別誤了時辰。”李秀枝催促道。
意婕依依不捨地又拉著迎情說話,眼眶都紅了。
顧向揚用盡自己每一分氣力,才能勉強壓下不耐煩的表情,他的耐性已快用盡了。
又過了片刻“感人肺俯”的“話別”後,新娘終於坐進轎內,他立刻毫不遲疑地跨上馬,雨絲仍舊末停,不過比起方才的確是小了些。
他輕踢馬腹,急著離去,其實,他或許該感謝這場雨,因為它使得看熱鬧的人大大的減少,否則他們恐怕得在擁擠的人群中開出一條路,而那肯定會讓他失去耐性。
迎情坐在轎中,雙手不自覺的絞緊衣裙,她無法平復緊張的心情,於是嘗試深呼吸一口氣,可那根本沒用,而且上下晃動的轎子晃得她神經緊繃,胃都要打結了。
這時她聽見“轟”地一聲,巨大的雷響使她幾乎要跌出喜轎,豆大的雨珠急打在轎頂上,一陣強風颳起布幔,幾乎要吹起她的蓋頭。她連忙抓住蓋頭,並試著穩住自己,因為轎子用力的晃了一下,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哪來的怪風——”
她聽見有轎伕大喊,感覺轎子晃得更厲害了,甚至她無法穩住自己,只能跟著東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