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看看,這片炙熱的戰場顯得非常寧靜,城市的喧囂無比遙遠,唯有化為牆壁上一抹殘影的死者在角落低聲啜泣。前面有件物體在閃閃發亮,敲鐘人慢慢走過去,那是一尊銀亮的人體塑像,惟妙惟肖地表現了一位大腹便便中年男人的體型、肌肉、動作和驚恐萬分的神態,等離子球避開了由磁流體固態化而成的雕像,讓“大亨”胡安;摩多拉多的屍骸得以儲存下來。敲鐘人伸出觸鬚刺入雕像頭部,過了幾分鐘,搖了搖頭:“死了。明明身體還存在,生機卻斷絕了,這跟另一個孩子完全相反呢。”
由於脊背彎得像一張弓,他得用力昂起頭才能看到前方的景象,在龜裂的道路對面有著另一具屍體,剛才敲鐘人已經驗證了死者的身份:“波蘭人”艾德;亞辛斯基。那具燒焦的屍體顯得非常詭異,明明早已死去,身體的肌肉纖維卻還不斷抽搐,讓殘缺的屍體演出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舞蹈。波蘭人的意識消失了,他體內的千億個線粒體卻依然存活,這些小小的發動機正在快速分解脂肪和蛋白質,妄圖獨自逃生。但沒有宿主的庇護,微小的線粒體只能原地掙扎罷了,花了多久屍體中僅存的蛋白質就會被分解殆盡,徹底成為一堆毫無營養的死灰。當然,若此時可以得到有機質的滋養,這些有自我意識的線粒體可能會轉化為恐怖的怪物。
“還差一個孩子。”敲鐘人自言自語道,“聯絡不上,也感應不到,是被埋在底下了嗎?莫里;納賽爾,這個孩子一直都有些奇怪……按照規定,這麼久不跟騎士團聯絡,就姑且可以算作死亡吧。”他從肩頭卸下德沃魯的遺體,慢騰騰地從挎包裡掏出一隻拳頭大小的銅鐘、一把小巧的鑄鐵錘子,左手拎起鍾,右手握緊錘,“聖殿荊棘十字團的英靈們,你們可以就此解脫了,讓來自路西法的鎮魂鍾送你們最後一程吧……晚安,孩子們。”
“咚……”小小的銅鐘發出低沉而強烈的鳴響,音波傳遍大地,如果仔細觀察,能看到鐘的內壁生長著密密麻麻的肉色觸鬚,這些觸鬚彼此糾纏冒出紅色顆粒,顆粒爆裂化為纖細的粉末,粉末被音波送往四面八方。鐘聲傳到的地方,極其微小的粉末就被音波攜帶而去,距離較近的“大亨”遺體首先失去形態,化為稀薄的銀色液體“嘩啦”落地,滲透進地面的縫隙,眨眼間消失無蹤。緊接著艾德的屍體也產生異狀,焦屍呼地蹦了起來,像喪屍一樣胡亂揮舞手臂發出咆哮,然後直挺挺地栽倒在地,肌肉纖維冒出白煙迅速萎縮,一瞬間就化為黝黑的枯骨。
“走吧,我們回家。”敲鐘人收起銅鐘和鐵錘,扛起德沃魯的遺體,踏著灼熱的土地,跛著腳慢慢走遠。
“啊……”距離敲鐘人1。5公里開外,警戒區的邊緣,一棟已成廢墟的民宅地下,一個在泥土中開鑿出來的洞穴中,莫里;納賽爾捂著太陽穴在地上翻滾。在火球降臨的時候,阿拉伯人用空爆能力全力轟擊地面,製造出能容下整隊人的地下空間,由此躲過可怕的襲擊。出木池太郎板著臉一句話都不說,絕口不提被選者的安全問題,薩姆;威廉斯也樂得清靜,躲在角落擦槍。幾分鐘過後,敵陣終於逐漸平息,這時候穿著黑西裝的神之子忽然開始慘叫。
“你怎麼了?遭到攻擊了嗎?”出木焦急地喊道。這位納賽爾可是幽靈右手“金礦”部門的精英,阿爾法高貴種姓持有者,若是在行動中有個閃失,他萬死也不能抵罪。
“……是敲鐘人……他正在回收神之子的能力……啊啊,這可惡的病毒,就算離這麼遠,也能從通風口飄進來嗎……”納賽爾慘叫道,兩條手臂面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著,“已經沒有辦法了……開槍打斷我的手臂!唯有這樣才能活下來……”
薩姆摘下太陽鏡,奇怪道:“從呼吸道傳染的病毒嗎?那我們有沒有危險?打斷你的手臂就能就你的命嗎,為什麼?”
“砰砰!”槍聲響起,出木池太郎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手槍子彈穿過肌肉打得地面泥土翻飛,納賽爾淒厲地喊叫著,身體開始劇烈痙攣。“既然幹,就要徹底點嘛。”美國人撇撇嘴,從旁邊士兵身上搶來一柄衝鋒槍猛烈開火,“啪啪啪啪……”子彈像一把鐮刀一樣切斷了阿拉伯人的手臂,兩條斷臂冒出黃色水痘不斷腐爛,幾秒鐘後就化成一灘膿水滲進地面。
出木立刻對納賽爾進行急救,而斷臂人很快從痛苦中甦醒,咬緊牙關道:“幸好距離比較遠,病毒的活性被陽光遏制了……不過我的潛伏計劃已經宣告失敗,只能等待聆聽者訓示……”
“我懂了。”薩姆忽然彈了個響指,“你的‘空爆彈’是從雙手發射空氣炸彈的能力,也就是說,路西法實際改造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