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點讓自己安心的事情,長著用來謀劃的腦袋、用來傷人的手和用來逃跑的腿又有什麼用呢?”
“放肆!”龍食月震怒地舉起大手,但看著族弟搖搖晃晃的身子,巴掌遲遲落不下去。“……讓你見笑了,約納先生!”他將牙咬得咯嘣咯嘣響:“‘蚣蝮’的毒是沒有解藥的,一旦被那柄劍傷到臟器,骨髓、內臟、血液都會被毒液傳染,就算救回來也會變成一個空有軀殼的廢人……唯一能延命的辦法是取族弟的鮮血飲用,食玉每天接觸‘蚣蝮’,體內有了與毒液相抗衡的成分,每天早、中、晚服用鮮血可以保證毒性不腐蝕臟腑靈臺,讓人能暫且活過一日。可是……食玉在龍家大宅一戰中受到的傷還未痊癒,再放血的話會有性命之虞,而且稍候我們就要辭別約納先生改道而行,不能長久相處,……抱歉!”
這條鐵錚錚的漢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約納垂首行禮。約納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摻,龍食月的身體像鐵鑄的一樣紋絲不動。“這筆賬會記在我龍家的賬上。當身上的使命一畢,我定會帶著族弟找到約納先生當面贖罪,以命抵命,血債血償。就算我們兩人死於疆場,只要龍家宗室血脈不滅,龍家後人定會對此有所交待,請約納先生放心!”他沉聲一字一句地說道。
龍食玉在旁邊冷冷嗤笑道:“龍家已經滅了,拿什麼去交待給人家?這世上不是我殺你,就是你殺我,殺一個人,吹一盞燈,天黑天亮,鬼死人生,有什麼了不起?這已不是老頭子們主持的世界了,要活下去就要拋掉禮義廉恥,撕掉這身筆挺的長袍,瞧瞧呂家人的下場,瞧瞧龍家人的下場,你以為活著是件正直光鮮的事情?——別做夢了,大哥!沒有什麼比‘活著’這個詞更骯髒了!死君子,活小人,你選一個!”
龍食月一語不發,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約納慌亂道:“不,哈色伽瓦小姐確實想攻擊祖塔,或許也想攻擊你們,她不算是我的夥伴。要是沒有解藥的話,也不能怪你們,所以就算要交待什麼……”
“一言既發。”擒龍軍虞候忽然站了起來,向約納重重點頭,將一件事物塞在占星術士手中,接著環視全場向所有人稽首作別,最後面向垂死的女人鞠躬敬禮。他呼地轉身大踏步向西北方向走去,那裡沒有路,只是一片荊棘密佈的荒涼山地,龍食月的大腳喀喀碾過亂石向前邁進,再不回頭。
“咳咳……”龍食玉咳嗽著站起來,衝約納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揮揮手,一瘸一拐地追隨大哥的背影慢慢走遠。
龍家兄弟最後留給他的是一枚銀色蛋形物,傳說中的遠距離通訊器“瞬千里。”龍食月曾說過他們是使用這東西來追蹤叛徒龍尊君身旁眼線所處的位置,看來這是約納履行了護送任務的報答,在北大路沒有後秦勢力,他們自去尋找朱邪家的蹤跡,家主龍尊君的下落已不是龍家兄弟所關心的問題。
“快過去。”這時顧鐵發出呼喚,催促約納回到哈色伽瓦身旁。瀕死的女人正喃喃說著什麼話,占星術士向老師和協會會長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蹲下來湊到女人耳邊,“我是第二個……第一個並未走遠,而第三、第三個,就快到來……”
顧鐵用心傾聽長谷川崩阪的遺言,他知道這是說給他一個人聽的。“每個人,你都認識,因為這是你的、你的命運……平衡,最重要的平衡……”長谷川的化身忽然睜大眼睛,用盡全身力氣吐出幾個字:“記住,從第五道門進入艾瑞恩!”
眼中的光芒渙散,青綠色一瞬間覆蓋了她全部的面板,哈色伽瓦死去了。長谷川崩阪唯一的替身死去了。“背叛者”唯一的線索死去了。顧鐵覺得自己像一隻懸在蛛網中央茫然無措的昆蟲,無數的線索指向無數個方向,而腳底,就是深淵。
這時約納忽然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樣!背叛者賽格萊斯的第九條預言‘有著奇異姓名的異教徒將指明道路,他是迦馬列的敵人,也是瀆神者的門徒。另一扇大門將對新生的艾瑞恩之子開啟’。是這樣。就是現在……”
第255章 星空的約定(下)
半個小時後,顧鐵、柯沙瓦、拜朗;亞利維亞和耶空四個人圍坐在一起吃著一頓氣氛古怪的晚餐。兄弟會的追兵沒有趕來,不知是無法橫渡天淵,還是不同大陸之間管轄權的問題,北大路的天空暫時是寧靜的,夕陽西下,現在掛在西方天際的是深紅色的伊厄科特爾,顧鐵始終搞不清楚三個不同顏色的太陽對這個世界究竟意味著什麼,不過不可否認,深紅色落日看起來非常壯觀。
與老師重逢的欣喜、目睹祖塔與扎犧牲的悲愴、再見耶空的激動和眼睜睜看著哈色伽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