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衝向宴會廳,顧鐵無奈地衝大夥擺擺手,柯沙瓦老頭目光躲閃,會長拜朗臉有愧色,耶空安靜地立在牆角,像一根冷冰冰的大竹竿。
“……就算是賊船,起碼也是艘安全的賊船吧。”
第6章 聖吉爾伯託(中)
粉帽矮人的熱情無休無止,美酒和音樂無窮無盡,顧鐵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這次系統捕捉到他規律的腦波訊號,自動將他的登陸執行緒踢出“世界”,中國人在中非巴坦加福的反抗軍營地帳篷裡打起了呼嚕。
鬍子最長的長老終於發覺約納男爵睡著了,“停!”他立刻伸出手噓了一聲,所有扭著屁股、抱著酒桶、跳著脫衣舞(只能脫衣服不能脫帽子,粉帽矮人帽子底下的東西是他們最大的羞恥之處,絕對不可以展示給別人看)、大聲唱著歌的弗洛勒斯人立刻像中了時間停止魔法一樣僵在原地,吹小號的樂手很彆扭地鼓著腮幫子拿舌頭堵住號嘴,腦門噼裡啪啦往下掉汗珠,有名矮人手中的木頭酒杯不小心掉了下去,他嚇得倒吸一口涼氣,在酒杯落地之前飛起一腳踢向對面的人群,滿滿一杯冰涼的草莓氣泡酒嘩啦扣在另一名矮人頭上,倒黴的傢伙反而舉起大拇指向始作俑者露出“幹得好”的褒獎笑容。
宴會廳裡悄無聲息,只有上百名矮人短促的呼吸聲,像是一群小耗子在竊竊私語。鬍子最長的長老撩起袍子躡手躡腳走到占星術士旁邊,踮起腳尖伸手晃了晃,然後轉過身,雙手在頭上交叉形成一個大大的“x”符號。粉帽矮人們立刻屏住呼吸向四面八方散去,小心翼翼地繞過滿地酒桶、餐盤、綵帶和氣球,從四扇大門輕手輕腳地離開。長老脫下自己的長袍,儘量伸長胳膊幫約納男爵蓋在肩頭,那袍子只能勉強遮住男爵的後背而已;他想了想,又脫下里面穿的短袍和襯裙,輕輕蓋在約納背上,然後悄無聲息地轉身走開,光著屁股走出了宴會廳大門。
“咔噠。”魔法氣燈熄滅了,門縫逐漸合攏,將一片不受打擾的黑暗留給疲憊的五級占星術士。
“約納大人睡著了?”門外有人在竊竊私語。
“是啊是啊,幸好沒吵醒他。”
“趴著睡覺會腰疼的,能不能把大人挪到臥室裡去?”
“那會打擾他的睡眠的!”
“長老,南大陸的皮迪普是不是在船上?把他叫來不就行了?”
“哦,說得對,只要皮迪普在就不成問題了,他應該還在作戰會議室裡面跟人吵架呢,在那兒一準能找到他。”
“對了,長老。”
“怎麼?”
“……你為什麼沒穿衣服?”
“……我不想對你自誇,二級蒸汽師,不過我把衣服奉獻給約納大人,防止他因入睡而著涼啊,這可以說是最令人自豪的裸奔呢。”
“長老!這一定會成為埃克巴塔納的好故事的!……請允許我用中指觸控您的肚臍眼,以表達我對您**由衷的敬意。”
“噓,要是吵醒了約納大人,你和你的中指都會被丟進岩漿裡面燒成脆皮炸雞的……好吧,輕輕摸一下好了……”
約納這一覺睡得很甜。
第二天一早,他在一張柔軟至極的大床上醒來,床上鋪滿雲朵般鬆軟的鵝毛墊子,床單是東方大陸最光滑細膩的白色絲綢,枕頭裡裝著蓬鬆的天鵝絨,17歲少年舒適得呻吟一聲,翻了個身,慵懶地擁著被子不願起來。有多久沒有在真正的床上睡過一覺了?自從離開南商國睢陽城踏上北上尋找龍姬的征程,一路風餐露宿飢餐渴飲,吃著粗糙的乾糧(自從離開阿賽之後就再沒有人為他精心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約納終於理解了東方人所說的‘對食物的執念’,畢竟晚餐和篝火是一天之中唯一能讓旅人身心放鬆的事物了。但當他開始理解刺客之王的時候,阿賽卻一去不回,再也不能出現在少年身邊,像往常一樣燻烤著香腸、說著笑話、用壞壞的又純真的黑色眼睛瞅著他、隨時準備用惡作劇捉弄身邊的夥伴;也再不能在危險來臨的時候抽出短劍挺身而出,用睥睨天下的目光蔑視眼前的一切敵人,一邊嘲笑少年的弱小,一邊幫他把前進道路上所有的障礙物狠狠地斬斷、摧毀、碾碎。只要一想到刺客之王西米昂;龍昶的名字,少年的心深處就傳來針扎般的刺痛,他一直不敢思考與阿賽有關的話題,佯裝與他只是暫時分離,從潛意識裡拒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睡在星光與草地之間,誰能想到逃脫追兵來到北大陸之後居然有如此奢華的享受,約納一時間覺得身邊的景物顯得有點不真實。
當然他花了好久才想起來身在何處。這是蒸汽潛地艦聖約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