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一串操作之後抹一把額頭汗珠,向艙位看來,恰好與顧鐵的視線相遇。
兩人之間十幾年的默契使他們可以超越語言進行交流。
老肖!外面的傢伙很厲害,快點搞定這個破機器啊!顧鐵說。
你要我拋下你們自己逃走?那不可能。肖李平說。
啊啊!你身後的東西!把那個東西丟給我,這樣說不定有勝利的機會!顧鐵說。
你是說螢幕破掉了怎麼操作機器?系統還是在工作的,只要輸入恰當的指令就行,但我還需要一些時間,你知道盾構機這種東西並不適合靈活地轉向,就像一頭蘭博基尼想要在王府井步行街的密集人流中掉頭一樣。肖李平說。
扯你孃的門頭溝淡啊!誰跟你聊這個話題啦!我是說你旁邊那個玩意兒!顧鐵的眼珠一陣亂轉差點跌出眼眶,嘴巴朝左邊一個勁兒努著。
由於震動、距離或者受傷的原因,兩人的精神對話看似出了點問題,不過幸好老肖終於轉過頭,注意到了顧鐵所指的物體。
這個?這是盾構機內配備的滅火裝置,你想做什麼?
別廢話!把它拿給我!
這可不是滅火器,而是會爆炸的東西!
老子知道!在鐵路系統中見得多了!鐵路消防總隊也會裝備這種真空滅火彈,原理是用化學品粉末蟄合氮氣、氧氣和二氧化碳,然後用強烈的衝擊波將粉塵和殘餘的空氣吹飛,製造出短暫的真空以熄滅火焰。沒時間科普了,快遞給我!
明白了。稍等。
肖李平抬槍射出一排子彈將探進頭來的安馬薩暫時擊退,然後抽出控制檯旁邊的紅色鋼瓶跳下座位。他在昏暗的艙內踉蹌跑了幾步,跪倒在艙尾牆壁前,用力將真空滅火彈推出去。“嘎吱吱……”破洞邊緣的金屬捲曲起來,老肖用盡力氣向前推送,他與顧鐵的距離只有三十公分,隔著千瘡百孔的艙壁肖李平說:“別死啊!好不容易做到這個程度。若要非要送死的話,我可以替你去死。——比如現在。”
顧鐵說:“用點力氣!中午沒吃飽飯啊大哥!就你這娘們兮兮的德行,等咱回北京了到二大媽那兒喝啤酒的時候準灌死你!我不怕你報復,……反正你也聽不見!”
當然由於鼓膜受損,兩人誰都沒聽到對方的獨白。滅火彈終於被推出來,顧鐵懷中一沉,鋼索勒得腿部劇痛,他哼了一聲將紅色鋼瓶緊緊抱住。最重要的就是尋找時機,一個可以將敵人與盾構機分割開來的機會,否則就算真空滅火彈吹走了所有空氣,鋼鐵還是會成為聲波的介質。嘴角的血順著臉頰倒流進眼睛,顧鐵眯起雙眼,望著上方阿齊薇戰鬥的身影。
爆炸發生了,第一蒸汽輪機在劇烈爆炸中化為碎片,顧鐵能感到這龐然大物如負傷的犀牛般遲緩起來,但他同時發現敵人所站的位置已經被挖空,只有幾條手指粗細的鋼筋連線著艙體。他轉向艙內,與肖李平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望向空中尋找阿齊薇的視線。雨林之花每過幾秒鐘就會擔心地望一眼他的方向,顧鐵很快捕捉到她的注意力,“來。”中國人微微頷首,展開雙臂做了一個擁抱的動作。
阿齊薇毫不猶豫地放鬆身體,再次墜向男人的懷抱。顧鐵用出吃奶的力氣丟擲鋼瓶,老肖用子彈切開鋼架,真空滅火彈凌空爆炸,製造出五十立方米的瞬間真空。機會轉瞬即逝,顧鐵沒信心在周圍的空氣回流之前更換彈夾擊斃敵人,但他擁有更強大的武器。“阿齊薇!”
銀髮女人電射而出,鉑金髮絲穿透敵人的身體,帶出一蓬耀眼的血花。高大的南美人打著轉跌向泥漿,轉眼之間被泥土吞沒,雨林之花抓住一根鋼筋穩住身體,將鐵鏈一點一點拉上來。
“撲通!”顧鐵的後背一接觸到盾構機的內艙壁,就覺得胸中煩悶、腹部劇痛、頭昏腦漲,再沒力氣動彈一下,但他伸出手抓住肖李平的衣袖吼道:“他沒死!快點走,別讓他追上來!”
老肖並不廢話,躍回駕駛座抓住手柄,殘破螢幕的一角那倒計時終於歸零,操縱桿被緩緩拉下。“嗚隆隆隆隆……”第二蒸汽輪機超負荷運轉發出怪異的吼叫聲,將核反應堆的能量傳遞給盾構機頭部,刀輪在陀螺軸上偏轉。重心隨之改變,三個人開始滑向下方,阿齊薇抱住顧鐵擔憂地望著他,中國人報以無奈的強笑。
兩分鐘後,盾構機恢復了垂直掘進姿態,繼續向深深地下開進。三個人坐在地板上,望著一片狼藉的艙室默默無言。從儲物櫃中找到的急救包早已過期多年,不過阿齊薇還是給顧鐵一股腦灌下止血藥、消炎藥、止痛藥和抗過敏藥,顧鐵咳著血將藥片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