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納愣了一下,“我記得我們在‘皇家之星’上的對話,你相信自我意志,而我相信身邊的夥伴,我們並不是同類的人。——況且,對感情這個問題……”說到這裡,17歲少年的靈魂忽然覺得一陣悸動從幽暗中升起,龍姬漆黑的眼睛、雪白的面板與飄揚的髮梢從記憶中掠過,而腦海的另一邊立著身材高挑、眼神堅定、身上帶有好聞香味的漢娜·斯圖爾特,女人身體柔軟的觸感重現於掌心,東方女人與“巴克特里亞的疾風”的船長都曾與他如此接近,偶然的肌膚之親會帶來觸電般的刺痛,等回味時又轉變為甜蜜的戰慄。黑衣的女人與紅衣的女人各自遠走,黑暗中d·約納二世的靈魂顯得不知所措,比顧鐵更難開釋的糾結情感困擾著情竇初開的少年。
占星術士臉紅了。
“咦,老哥你怎麼了?”錫比眼尖地發現了他的異樣,湊過來用小手撫摸著他的臉頰,“這麼燙,不是發燒了吧!”
“咳咳,我沒事,小螞蚱。”顧鐵捉住錫比的手,微笑著將綠衣女孩摟進懷中。比起少不更事的約納,這種萌芽狀態的感情對顧鐵不構成困擾,他能感覺到少年對兩個女人模糊的情感,也能感覺到錫比對占星術士發自天然的依戀。自從室長大人去世以後,半精靈射手失去了人生的支柱,不知不覺把約納當成了最親近的人,但很顯然目前這兩個人誰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親暱的舉動讓錫比非常高興,她將腦袋靠在占星術士的肩頭,舒適地眯起眼睛。她小麥色的頭髮帶著陽光、微風和牧草的味道,顧鐵忍不住將鼻孔埋在秀髮中,呼吸著小螞蚱充滿天真活力的體香。
漢娜瞧了他們一眼,細長的灰綠色眼睛中有說不清的意味。龍姬同樣看了他們一眼,嘴角泛起若有若無的笑容。
“……所以說,我沒辦法對你提供什麼幫助,魔鬼。”約納終於組織好語言,振動兩個靈魂的溝通紐帶。
“比起‘魔鬼’來,我更喜歡‘顧鐵’這個名字,起碼聽起來親切些。”中國人說道,“我知道以你的年紀和閱歷一定說不出什麼大道理,我也不需要什麼大道理,黑格爾、叔本華、尼采、康德已經說了足夠多的大道理,實踐證明對我的生活並無什麼指導作用。你只要告訴我,應該如何面對‘感情’這個東西就對了。”
約納這次足足幾分鐘沒有說話。
顧鐵耐心地等待著,一邊觀察著激烈的戰局。就像玫瑰騎士所說,保護者若塵大人別看貌不驚人,卻具有著驚人的體重,每一步躍出都會留下深深的腳印,東方原野的黑色泥土對他來說就像液體一樣毫無阻力,揮出的每一拳如同萬噸水壓機一樣充滿狂暴的力量。一名澹臺殺手在半空中被重拳命中,身後“轟”地爆開鮮血形成的玫瑰花瓣,這一拳沒有打飛敵人,而是將這個可憐人體內的所有血液都擠出了體腔,只留下扁扁帆布袋一樣的人體輕飄飄落地。
但澹臺殺手們並無恐懼,他們的攻擊像流水一樣腐蝕著離珠小鎮保護者的堅強防禦,身形纖細、眉宇冷冽的九重素找準機會發動偷襲,從左臂射出的“飛光”沿著淡櫻桃紅色的瞄準線命中了若塵大人的肩頭,保護者悶哼一聲,被衝擊力直接砸進泥土當中。他再次躍起的時候,肩頭流出了鮮血,琉璃珠沒能貫穿他不似常人的堅硬軀體,牢牢嵌在肩部的肌肉當中,傷口淌下的血液像水銀一樣濃稠厚重,砸在地面上砰然有聲,仔細觀察的話,能發現血滴居然是由無數纖細的赤紅色小珠形成的,液滴砸碎在泥土,化為一片四散濺落的微小血珠。
“原來如此,他的‘飛光’已經練到這種程度,以至於體內流動著的都不是血液,而是琉璃珠吧……怪不得體重會那麼沉!”顧鐵自言自語道。
“約納閣下說的對,我們也有同樣的想法,如此看來,保護者還沒有真正開始戰鬥,‘飛光’畢竟是放射型的秘咒,我們應當隨時注意安全。”埃利奧特贊同道,“另外,‘飛光’的瞄準光斑似乎會隨著施術者的等級而縮短準備時間,明黃色光斑需要七秒鐘鎖定,偏白的光斑就縮短到五秒左右,而淡粉色的光斑只需要三秒鐘。這說明跟澹臺家的強者作戰的時候,就算一瞬間的遲疑也是致命的,必須時刻保持不規則運動狀態。”
“七重妹妹,九重妹妹。今夜月黑風高,禽鳥不鳴,是個適合殺人的好天氣,如果不介意的話,我要結束這場戰鬥了。”若塵大人受了幾處皮外傷,情緒顯得更加焦躁,但他反而停止了活動,站在無權者區域的廢墟當中,抬頭做了幾個深呼吸。一片光斑給他的白衣鍍上絢爛的色彩,九重素左手籠罩在青綠色光芒中,手臂背面的裂口忽隱忽現,她挑起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