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最純、輩分最高、年紀最老的宗親,這些老人聚集在陰暗的房間裡日復一日竊竊私語,以此決定整個家族乃至整片大陸的命運,這種詭異的“老人政治”是西方君主一輩子都想象不到的怪異景觀。
龍家的長老會人數並不固定,當代長老會有七名成員,此刻除了被刺客暗殺的“九法通神”龍驚蟄之外,四位長老正在城牆上指揮戰鬥,一位在分家宅邸維持秩序,最後一位不慎受傷,正在後宅以大量靈藥壓制傷口以防被詛咒入侵。長老會隱藏在黑暗中,顯露人前的是龍家家主;家主管轄著三府一堂六宗,“三府”包括軍事部門控鶴府(下轄任務執行軍團‘擒龍軍’、駐派平陰城的警衛團‘宗天軍’和秘密偵察部隊‘遊仙軍’)、內政部門內務府(除了管轄城內一切鉅細事物之外,更負責龍家大宅外牆與龍脊的修葺、守衛工作)、財務部門支戶府。“一堂”指的是負責賞罰懲戒內部調查的刑堂;而“六宗”是龍家六個具有特殊能力的支脈,包含負責暗殺、警戒和外部事物調查的“影宗”、製造使用蒸汽機械巨龍的“土龍宗”等等。
在六宗之內,有一支極少走入龍家人視線的隱秘血脈,他們被稱為“潛宗”。沒人知道這些人生活在哪裡、身具何種能力、執行著什麼任務,龍家祖宅祠堂裡永遠留有潛宗的族譜與靈堂,可那張破舊黃紙上沒有一個名字,彷彿潛宗人全部是無名無姓的幽靈。
唯有長老會知曉這一群人的下落。從千百年前龍脊修建成功的時候起,潛宗就被隔絕在了高牆彼端,他們是最精純的龍家宗室血脈繼承者,對自己的古老姓氏有著近乎迷信的痴迷和篤信。多年前他們的祖先得到了這樣一條訓示:為防止不淨血釀成大禍,必須有龍家子嗣做出犧牲,潛伏在分家人當中,以自己的能力盡力壓制“惡變”發生,唯有長老會發布‘解’字令的時刻,才是使命終結之時。
千百年來,潛宗一直在分家宅邸繁衍生息,與那些渾渾噩噩的不淨血後裔一同過著食不果腹、飢餐露宿的日子,無論飢餓、疾病還是死亡,他們都不能向周圍人昭示自己的身份,至死都要一直忍耐。每名潛宗子嗣都有著名為“暗香”的血脈能力,他們身體會散發出人類嗅不到的淡淡香味,這種味道能夠壓抑不淨血的“惡變”發生,只要有潛宗人在附近,方圓三百碼內發生惡變的機率就大大降低。潛宗長者能夠極大限度散發“暗香”,將頻臨爆發的惡變者強行壓制下去,這樣處於臨界狀態的分家人被稱為“人彘”。能夠創造人彘的潛宗成員一代之中不過一兩人,分家人都認為他們是某種法師或術士,沒人知道他們其實是宗家人之中的宗家人,龍家最純血的象徵。
幾百年前那次騷亂當中,“解”字令頒佈不過半小時**就被平息,潛宗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戰爭就結束了。歲月白雲蒼狗,轉眼到了如今,影宗首先收到了傳令人的訊報,在分家宅邸最中央的高臺上吹響號角,那柄被封印在箱子裡、積滿灰塵的黃銅號角奏出蒼涼嘯音,混亂的人群裡,有數百名面目平凡的男女同時昂起頭,睜大了眼睛。潛宗人明白一旦這號角奏響,就說明“解”字令再次發動,長老會將按照危機的等級來做出宣示,一聲號角,說明不需要潛宗人出動,只派遣影宗調動分家戰力即可;而若吹響五聲號角,則說明龍家已經到了覆滅的邊緣,所有潛宗人必須立刻出手完成使命。
被風吹過無數破敗的窩棚,號角的悠悠長音響徹分家的每一個角落,在髒水橫流的街道上,在鼠蟻遍地的草棚內,在汙濁不堪的水井邊,在惡臭熏天的集市,人流開始不安地湧動,而潛宗人則成為流水中凝固的礁石,他們眼睛望著天空,等待最後喻示的出現。號角停歇,再響,停歇,再響,如是三番,一直響了五聲。人們都以為它不會再響,但毫無徵兆地,號角吹響了第六聲,這一聲短促而尖銳,如同獸類垂死的呻吟。在城西北角一間瀕臨倒塌的茅草屋裡中,一名鬚髮蒼蒼的老者忽然站起身來,碰灑了半碗黃澄澄的玉米粥。一條瘦得皮包骨頭的黃狗立刻撲上去想要tian舐稀粥,四五個孩子卻先擁了上去,貪婪地用手攏起和著泥土的玉米粥塞進嘴巴。
“大師!您要去哪裡?”幾名男女驚恐地叫道,“請先替阿貓和阿狗完成儀式吧,他們身上已經生出了鱗片,您若不施法將他們轉為人彘,恐怕幾天之內就要‘惡變’了!您若是嫌我們的供奉還不夠,我們就算搶也要搶到足夠的糧食來!大師!您發發慈悲吧!”
老者停下步子,慢悠悠地轉回身,蒼老的面上浮現出一個笑容:“不必多慮啦,幾位,六聲號角意味著我們的任務徹底結束啦,不用幾天時間,今天,就是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