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前兩步,拉起女主人的手:“塔伊蘭……塔伊蘭,我在什麼地方見過你嗎?”
女主人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我相信沒有,鐵先生。你奮戰在非洲戰場上的時候,我還是個孩子。”
顧鐵無趣地繞過她,向屋裡走去:“沒勁,還以為你是純樸農婦咧,結果又是溼婆的情報員。”
一行人走進農莊的木屋,癱倒在木地板上。
屋裡裝修很簡單,原木打製的餐桌、椅子與床,壁爐裡燃燒著木料,湯鍋裡傳出紅菜湯的香味。
“這是溼婆在白俄羅斯的安全屋。這位女士是娜塔莉亞?塔伊蘭小姐。這是顧鐵先生,我最親密的戰友和最糟糕的兄弟。”巴爾躺在壁爐前,有氣無力地引見二人。
“你好。”顧鐵趴在那兒,抬出一隻手錶示“幸會”。
女主人在餐桌上鋪開碎花桌布,開始忙活晚餐,“很高興見到你,鐵先生。”她抽空回答,“比什諾伊,你比預計晚來了兩個小時。”
“切,他的計劃是狗屁。他就沒打算活著逃出烏克蘭……娜塔莉亞,你和他什麼關係?”顧鐵啐了一口,問。
“什麼?”女主人扭頭看溼婆的領袖。
“他跟我說什麼計劃撤退到白俄羅斯,跟你一定也是這麼說的,但實際上他更想做混賬ipu大義的殉道者。他根本就沒有部署潛逃白俄羅斯的詳細計劃。你說說,老巴?另外,我猜你倆以前有過姦情,不是麼,娜塔莉亞?”顧鐵虛弱地改用英語數落著戰友。
“什麼?”安珀扭頭看溼婆的領袖。
“我猜……僅僅是猜測啊,猜錯了別生氣。
娜塔莉亞你本來是個單純可愛的明斯克女孩,被印度花花公子誘拐,但印度人不放心把你放在戰鬥一線,安排你在遙遠的白俄羅斯南部獨守空房,這次到切爾諾貝利胡搞,提前肯定留下了‘等我到晚上八點,如果我不來,就銷燬一切資料、用儲備金安心過完這一輩子,嫁個好人’之類的鬼話。
這樣呢,如果不幸掛了,他就當做跟新歡安珀一起殉情;如果活下來了,當著戰友的面你們倆也不會真情顯露,留待以後小別勝新婚再纏綿。我猜的對不對?”
“什麼?”兩個女人一起盯著溼婆的領袖。
“問我怎麼猜出來的?很簡單,見面的時候,娜塔莉亞你既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用‘領袖’來稱呼老巴,也沒有跟我一樣直呼其名,而是叫了他的姓氏,且沒有用敬語;同樣老巴也用你的姓氏稱呼你,沒有用敬語,在我的經驗裡,這就是有姦情的顯著特徵。
還要更多證據嗎?娜塔莉亞你揮手的時候,眼神沒有掃視所有來客,而是盯著老巴的瘦臉;老巴你揮手的時候,不是手指舒展的自然姿勢,而是五指捲曲伸向掌心,這是‘抓握、擁有’的手勢,表明你揮手的物件從心理層面上是你的所有物。夠了嗎?我還觀察到……”顧鐵滔滔不絕,沒發現屋裡的氣氛已經山雨欲來了。
巴爾文德拉佯裝睡著,鼻孔吹出安詳的呼吸。兩個女人站在他左右兩邊,對視的眼神中燃起噼噼啪啪的電火花。
“呃……蘇拉嬸嬸呢?”顧鐵忽然想起來,問。
“在外面。埋葬tariq教授。”定音鼓回答道。
屋裡沉默了。
“我要出去看看。”巴爾睜開眼睛,努力爬起來,步履沉重地走出屋外。
狙擊手喬躺在床上,氣息沉沉地睡著,定音鼓拿一條雪白的毛巾擦著臉,與顧鐵對視一眼,嘆息一聲。
女人們暫時放下爭端。
娜塔莉亞有一雙巧手,很快將豐富的食物端上餐桌,滾燙的紅菜湯、烤小土豆、羊奶乾酪、臘肉、臘腸、茴香燉羊肉、烤什錦、涼拌萵苣和自釀的格瓦斯氣泡酒。當面包和鹽擺上餐桌時,蘇拉嬸嬸與巴爾還沒有回來,顧鐵疲憊地坐起身子:“我出去看看。”
白俄羅斯的秋夜冰涼入水,山坡下不遠處,或站或坐兩個人影,顧鐵拖著腳步走過去,看到蘇拉嬸嬸站在新堆的墳塋旁邊念著悼辭,巴爾坐在地上抱著膝蓋不知想些什麼。顧鐵走過去拍拍老巴的肩膀,什麼也沒說。
“我以為我不害怕死亡。”巴爾聲音低沉地說,“死亡是另一個輪迴的入口,身體是讓靈魂攀附的一個工具,人死後靈魂離開**,**變成不重要的皮囊。
按照教義,我應該火化tariq叔叔的遺體,可我無法做出這個決定。
我們花一生追求梵我如一的至高境界,超脫死亡的痛苦,解除靈魂輪迴,但面對別人的死亡,我都無法放下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