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用逐漸渙散的瞳孔望著顧鐵的幻影:“如果……如果還有機會的話,希望能堂堂正正地戰一場,別……別使用這些小手段……我不甘心……”
中國人停頓了一下,回答道:“你錯了,老艾,我是堂堂正正戰勝你的。被路西法調製之後,你失去了作為戰士的警惕和直覺,你甚至不清楚自己的身體能力,只是把它當做一件武器來使用。儘管我只是個毫無異能的凡人,但我猜想,一旦身體中潛藏的惡魔之門被強行開啟,一切都將隨之變化,前面我說的兩個弱點應該早已隨著你的全面進化而消失了,否則作為缺陷眾多的不完全體,路西法根本不可能放你出來。”
“你……說什麼?”艾德迷茫地望著空氣。
“你的身體。你的儲能和散熱系統。在屠殺了幾十名裝備精靈身經百戰的中**人之後,你根本沒有露出疲憊之態,這說明你的能量供給仍然十分充足,也透過某種不可知的方式解決了散熱問題。”顧鐵從樹後走了出來,指指自己的腦袋:“你只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太笨。你太容易被別人的觀點所左右。我給予了你兩點暗示,用一系列不痛不癢的佯攻加強這種暗示的威力,不給你靜下來感受身體訊號的時間,你患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大腦就背叛了你自己的身體,站在我這一邊,向你輸送著疼痛、虛弱、高熱和恐懼的不良訊號,直到剝奪你全部的行動能力未知。”
波蘭人吐出一口暗褐色的血塊,慢慢屈起左臂,“原來……原來我的力量並沒有減弱……”
顧鐵點點頭:“是的。這是智力對體力的正面戰鬥,我堂堂正正戰勝了你,艾德,說出你的願望吧。”
“呵呵呵呵,咳咳……”艾德·亞辛斯基發出無力的笑聲,接著變成一陣咳嗽,“願望嗎?……請你回到波蘭,向我的未婚妻說一聲對不起吧,老友……向雲朵一樣純潔的馬列安·安格列斯卡說聲對不起……”
“我答應你。”顧鐵靜靜說道。
“幹得好,老友。”艾德抬起左手,翹起大拇指,接著身體向前傾去,慢慢地俯臥於地。
顧鐵站在硝煙迷亂的防風林裡,聽樹梢上華北平原的秋風掠過,比亞韋斯托克郊外小屋裡的護林員、共同消滅兄弟會敵人的叢林戰士、小屋裡對飲維波羅瓦伏特加的酒友、開車逃過天羅地網的波蘭第二共和國成員、消失於小旅館通風口中的被召喚者、純潔的醫科大學女教師的未婚夫,無數個身份重疊於眼前這個永遠沉默的男人身上,逝去的舊日夥伴跪伏於地,像是一次最後的虔誠祈禱。
“會寬恕你的吧。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話,老艾。”顧鐵轉身離去。剛走了幾步,他就撲通跌倒在地,緊緊閉上眼睛。這場戰鬥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從清道夫那裡拿來的全息投影儀只有十七個紐扣大小的投影裝置,既要產生自己的分神幻影,又要模擬爆炸的聲光效果,這十七顆紐扣必須重複利用,這就導致這一系列的伏擊路線必須以圖論與幾何拓撲的方式設定,在高速奔跑的過程中精確繪製幾何線路,同時不斷完成拋灑、回收與設定投影裝置的工作,還要撿起地上的槍械與手雷做出偷襲,並設定各種陷阱。短短五分鐘的戰鬥消耗了太多能量,若不是艾德先支援不住,恐怕顧鐵本人就會因體力不支而崩潰了。
一陣風吹起,硝煙迷了他的眼睛。
小山的另外一側,德沃魯安靜地站在原地,看愛娃慢慢走近自己。高傲的特派員撤去了“流網”,張開雙臂等待女孩到來,“還是金髮適合你,糖果。不過這個樣子依然美麗。”他的眼中帶著溫暖的笑意,那是來自幽靈右手波蘭支部隊長安傑伊·瓦茲諾沙華遙遠的情感,事實上連德沃魯本人都不能確定那種熟悉的感情僅僅是為了當年的諾言而模擬出來的神經電訊號,還是被自己鎖在靈魂深處那個男人真實的衝動。
“我會開槍打你,隊長。”小蘿莉咬著嘴唇,手持巨蟒左輪手槍走到金髮男人身前,昂起小臉望著對方。
“當然,糖果。衝著這裡。”德沃魯微笑著蹲下身子,指指自己的胸口,纖塵不染的義大利手工西裝左上袋中插著一張潔白的絲織手帕,手帕後面,就是他因不可知的興奮而加速跳動的心臟。
銀色槍管指向他的心臟,愛娃輕輕甩頭,將最後一滴淚水從眼眶驅走,“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一面,隊長,這已經比我奢求的超出千百倍。”
“我知道會有這一天的,糖果。”安傑伊·瓦茲諾沙華清澈的瞳仁中倒映著小蘿莉的倩影,忽然之間,德沃魯感覺有些恍惚,某些來自大腦皮層之外的力量促使他接觸身體內部的電荷防禦,就這樣死在愛娃的槍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