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顧初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原來顧思已經長大了,她不再是那個膽小得只喜歡拉著她手才敢過馬路的小姑娘了。她已經20歲了,已經是個大人了。有關男朋友的話題,其實她們也不是沒有聊過,可在顧初心中覺著的,思思總歸是個孩子,交男朋友結婚生子似乎還很遙遠。
那應該是她們回到瓊州的第二年,也是一個夏天,只不過下了雨。那場雨突如其來,毫無預兆,淋溼了在海邊散心的她們。她拉著顧思躲在了亭子裡避雨。亭子很小,正正好好裝下兩個人,無法再騰出空間給第三個人。她和顧思背靠著背而坐,聽著雨點拍打亭梁的聲音,看著不遠處被烏雲吞噬的海面,沒來得及避雨的海鷗胡亂地飛,翅膀近乎貼到了海水。
顧思就跟她說,姐,以後你的世界裡只有我,我的世界裡也只有你,就像這亭子,擱不下第三個人了。
當時顧思的聲音很蒼涼,她沒去看顧思的眼神,卻也能從她的嗓音裡念出對生活的無助和困惑。她便拉過了顧思的手,說,生活總是要繼續的,你也總會交男朋友,全新的一頁遲早會翻開。
她還記得說完這番話的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像極了神父口吻。顧思就趴在了她的腿上,說,如果你沒出嫁我就不找男朋友,要不然你會孤單的。
孩子氣的話她是不信的,畢竟愛情這種東西是最不受理性控制。愛情走了,誰也留不住,愛情來了,避也避不開。可那天顧思的真心,她是相信的。
正如她想得一樣,她這個做姐姐的一定要親手給妹妹披上嫁紗才好。
顧思終究還是會長大,她也終究會交男朋友,可顧初沒想到,好好談個戀愛就好了,怎麼還弄得如此複雜?陸北辰沒有回答她的話,也許對男人來說,回答這樣一個問題,無論給出的答案是肯定還是否定都有些八卦。
而且,這壓根就是一個不需要陸北辰回答的問題,顧初明白,顧思和蕭雪的瓜葛,很大程度上都是源於那個叫劉繼強的男人。
“支票是顧思的。”陸北辰說。
顧初像是被人當頭棒喝,想起了那張支票,當初她誤以為是喬雲霄,甚至懷疑過陸北辰,可唯獨就是沒想到顧思。她忘了顧思曾經模仿過她的簽名,還跟她說,姐,我的字什麼時候能變得跟你一樣漂亮?
一切的謎團似乎都說得通。
“也就是說,劉繼強拿錢收買了思思?”
陸北辰在思索。
顧初見他不吱聲,又眉梢凝重的,心裡難免七上八下了,“你不會真是在懷疑思思吧?”
“羅池的目標是劉繼強。”
顧初聽著這話有點不對勁,想了想問,“而你的目標,不是?”
陸北辰沉默了會兒,開口,“我所好奇的是,當顧思出來認罪,劉繼強為什麼這麼淡定。”
“如果是他拿錢讓思思頂罪的話,他當然淡定了。”顧初覺得這沒什麼好懷疑的。
豈料陸北辰搖頭,支起胳膊十指交叉,拇指輕輕摩挲著下巴,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過她想些什麼,“如果這一切都成立的話,我們都能想到是頂罪的事兒,劉繼強想不到嗎?我們可以做兩種假設,第一,顧思是兇手——”
“她不是。”顧初忍無可忍,直接打斷陸北辰的話,“思思絕對不會爭風吃醋或是口舌之爭而去殺人。”
陸北辰無奈地看著她,“我剛剛已經說了,只是假設。”
顧初不吱聲了。
“還有,作為案件的參與人,我奉勸你最好撇清私人關係,這樣才能站在全域性看案子。她是你妹妹不假,但同時她也是涉案人員,所以,我希望你再提到她的時候稱呼全名而非小名,明白嗎?”
這是顧初沒想到的,源於陸北辰說這番話的嚴肅神情,她知道他沒有在開玩笑,點點頭。
“我們假設顧思是兇手,那麼她應該清楚瞭解整個作案經過。”
顧初點頭。
“可她自首了為什麼遲遲不交代作案經過?”陸北辰將問題扔給她。
顧初毫不猶豫地回答,“因為她不可能殺人。”
“最好用你的理智來回答,我不想聽到感性的答案。”陸北辰皺了眉,每次眉心微蹙時,他的眉眼總會顯得異常不近人情。
顧初被小小地打擊了一下,想了半天,搖頭。陸北辰看著她的眼神明顯冷了下來,“想不出來還是不想去想?”
“我……想不出來。”
“如果對方不是顧思,我想這麼簡單的問題你不會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