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雷轟頂。
這是林嘉悅的第一感覺。
她應該歇斯底里,又或者大哭大鬧,搬出林家又或者搬出陸家之前的承諾,但她沒有。她打小學會的那些貴族教養不允許她這麼做,所以,只是靜靜地看著陸北辰,很快地,淚珠是默默地跌落下來。
“為什麼?”
陸北辰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
“你愛她嗎?”林嘉悅直切問題。
陸北辰移過視線,於被單之上,那斑駁已乾透的血痕刺痛了他的眼睛,撞擊著耳畔的又是昨晚上她被他壓下那一刻的驚叫,她的眼淚滾燙,沿著臉頰洇入髮梢。他知道她哭了,輕輕抽泣時,他甚至都能感覺到她身體的收緊,他該停下安慰,該要好好拭去她的淚水,可他像是個癮君子,沉迷於她彈力十足的身體之上。
深深呼吸,又似乎聽見她說,一切都是假的,你不會真相信了吧。
他是相信了,雖然,他在這方面沒什麼經驗。
心就異常煩亂了。
眉頭皺起,他低語,“不知道。”
林嘉悅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說了什麼?不知道?他何嘗是這麼一個沒有自持力的男人?竟會在看不清自己心思的狀況下跟顧初發生了關係?
“你……”她很想罵,卻又那麼明確地知道,自己罵不出來。
陸北辰坐在了*上,修長的手指撫過上面清冷的血,彷彿是割開了一道傷口,疼痛就徐徐而來。
“別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他說,“我不值得你用終生來託付。”
林嘉悅的心就一直降落,落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
顧初失了眠。
在這樣一個多事的夜晚裡。
她翻了身,身邊的顧思也不安地動了動。顧初就不敢動了,仰躺著,偏著頭,盯著窗外的樹影看。住校後,她和顧思就很少有時間同*共枕了,今晚,顧思跟她說了很多的話,都是關於以前的,就是沒有關於她和那個劉繼強的。
生怕打擾到她,顧初躡手躡腳地起身,出了臥室。
客廳裡,喬雲霄已是熟睡,薄毯都滑落在地。顧初輕聲上前,替他蓋好了被子,轉身進了畫室。
窗子沒關,畫室的白紗簾輕舞飛揚,像是女鬼身上的衣裳,透著清冷。
那些畫,又被她一遍遍翻看。
只要記憶不死,所謂的塵封不過就是個形式。
曾經的顧初哪去了?
其實她也在尋找。
人最痛苦的就是迷失自己,在這幾年裡,她一點點地丟盔棄甲,最後將自己也丟了。然後再去面對,就會覺得當初的自己極為陌生。是她沒了勇氣面對過去,還是她已經適應了最現實的如今?
畫像中的陸北深,如驕陽,如春日梨花,他將她捧在了手心,然後,她將他狠狠踩在了腳下。其實打從跟陸北深確定戀愛關係後,她對那份感情就始終患得患失,心裡總是隱隱有種感覺,就是,這個男人不會永遠地屬於她。
她終將,會在某一天失去了北深。
於是,這場夢魘就來臨了。
一直,折磨她到至今。
17歲的她,渴望著陸北深,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在渴望著被大人疼愛和關注似的。她會跑到他所在的實驗室去學習,名義上是學習,實際上倒成了搗亂,總會將一些標本弄得亂七八糟,最後,還是北深來收拾爛攤子。
終於有一天,陸北深將她拉出了實驗室,問她,“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惹了不少麻煩?”
“例如?”
“例如你弄亂了我的標本,我每次都要花上一個多小時來重新整理。”
“那你可以不在實驗室啊。”
“那你也可以不來實驗室。”
她想了想,搖頭,“我覺得不大好。”
北深就蹙了很好看的眉,“為什麼?”
“因為只有在實驗室我才能找到你。”
“為什麼要找到我?”他鬆了眉頭,語氣緩和了不少。
她很認真地告訴他,“因為你親了我啊。”
他就笑了,走上前摸了她的頭,說了句,“等你到大二吧。”
她不解,什麼等她到大二?
而等她到大二的時候,也終於明白了北深的意思。
那一年,是她十八歲生日。
所有人都告訴她,她已經是成年人了,是大人了,她的父親也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