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沉久淡涼,顧初覺得心被只大手狠狠地揪起、拋高,然後再自由落體式沉下。她看向他,而他,在唱到那句“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很愛你”時,抬頭,深邃的目光越過重重光線,穿走人群,與她對視了。
顧初像是被人點了穴,一動沒得動,被他的歌聲吸引,被他的目光盯死。
北深,那個要靠打工來維繫生活的男孩子,那個省吃儉用為她買來她喜愛的小玩意的男孩子,那個承諾她日後一定會帶她進高檔餐廳的男孩子,那個跟她說等他以後有錢了他會把最好的都給她的男孩子……那個被她狠狠拋棄的男孩子,他當年黯然離開中國,捏著校方給他的出國留學名額去到了國外。那個城市也許他是陌生的,像歌裡唱的一樣,有他沒見過的霓虹和繁華,也有他沒經歷過的冷漠和冰涼。他在那裡重新來過,白天努力學習晚上流走於繁華街角努力打工。
他經歷過常人不曾經歷過的痛和分離,他曾一次次想要給她打電話告訴她,他愛她,他在乎她……她沒接他的電話,他在那場車禍裡變得物是人非,直到,現在。
那個臺上的男人,北深。
不!
顧初猛地恢復清醒。
他是陸北辰,她想得統統都不對,北深已經不在了,被她……害死了。他和北深是雙胞胎,他對北深的心思感同身受。也許,這首歌他是在替北深唱,也許,他是在唱給自己聽。她失去了北深,他何嘗又不是失去了最親的人?
陸北辰在看著顧初的時候,坐在卡座裡的魚姜看著陸北辰。
她一杯接著一杯喝酒,尤其是在聽陸北辰唱歌的時候。這首歌她聽過,是的,陸北辰曾經在美國的時候也唱過這首歌,那是她第一次聽他唱歌,邊彈吉他邊唱歌,神情也跟現在一樣安靜,只是,那一次整首曲子他的目光都很空洞,不像這次,他看向了心裡裝著的那個人。
那一次她就知道,陸北辰的這首歌絕對不是唱給林嘉悅的,也隱隱地預感到林嘉悅在這場愛情中將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想到了他錢夾裡的女孩兒,那時候她就覺得,能讓向來高傲孤冷的男人將照片放在錢夾裡的女孩一定不簡單。那照片是個合照,有一次他請實驗室的同事吃飯,結賬的時候她看得清楚,是他和一個女孩兒的合照。
那女孩漂亮乾淨極了,第一面見到她時,她是對她心生好感的。漂亮又面色柔和的女孩子很容易引人親近,魚姜很想跟她親近,或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但,正是因為那張合照,讓她對那個女孩子心生芥蒂。
顧初。
她不清楚陸北辰與顧初的過往,但清楚的是,陸北辰這次來中國的目的很強,更甚者在上海成立了實驗室。他有留守的打算,她看得出來,潘安和語境也都看得出來。他找到了那個女孩,想盡辦法留她在身邊,他曾是多了冷傲不屑於在女人面前妥協的男人啊,卻因為那個女孩子低了高貴的頭顱。
魚姜自嘲,是啊,也許語境和潘安不知曉,也許羅池不知曉,也許美國的那群同事都不知曉,只有她清楚地知道,在陸北辰的心裡始終藏著一個女人,一個讓他遍體鱗傷都無法忘記的女人。
“魚姜,耳釘的事我不希望看到有下次。”
就在剛剛,陸北辰坐在這裡跟她說。他的語氣很淡,從語調上來看並不能稱之為警告,但也足以有提醒的意味。因為她救了他的命,所以,他做事總要給她留三分薄面。這件事,她很清楚瞞不過陸北辰。
是她的自私心作祟,她以為陸北辰會繼續縱容下去。
可她想錯了,這一次,因為是顧初,所以他對她發出了提醒。
魚姜嚥了一口酒,苦澀,辛辣,就如同,這幾年她暗戀他的情感,辛苦卻足夠令她回味。
……
一場生日宴,喝醉了不少同事。
魚姜醉了,尚在清醒邊緣的潘安臨時充當了次護花使者,羅池也醉了,代駕的早就候著了,載著他和其他幾名順路的同事回了住所,北京這邊的同事也相互搭伴回了家。
陸北辰今晚也喝了不少,身上沾了酒氣,而顧初喝得有點暈,他沒看住她,幾杯雞尾酒下肚有點飄飄然了,但實屬還乖,一上車就靠在陸北辰身上沒吵沒鬧。科洛十分“不要臉”地跟他們擠了同一輛車,並且很不厚道地拋棄了副駕駛,同兩人一起在後座。
最開始他要坐中間,被陸北辰一記眼光後竄到了靠窗位置,陸北辰不想讓顧初坐在中間便只能委屈自己。車子走了三環,科洛看上去也喝嗨了,抬胳膊架在了陸北辰的肩膀上,笑嘻嘻的,“今晚上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