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久久地盯著“陸北辰”這三個字,眼眶再次染紅,淚水簌簌而落,心口似炸開般的疼。
將最後一幅畫開啟,這也是她在瓊州畫得最後一幅畫,從這幅畫之後她就停了筆,將大學時期的過往統統封存。緩緩拉開畫卷,畫中是他的背影,靠在白蘭樹旁,身形頎長挺拔。
她還記得最後的這幅畫,是她遲遲不敢畫他回頭的模樣,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他的背影,終究地,離開了她的世界。
畫卷的末端,亦有一段話:你在原地,我不忍不歸,哪怕遍體鱗傷穿越風雨,以為深恨,卻,也不及深愛。
雖沒再有落款的名字,可字跡她認得,是陸北辰。
“北辰……”堵塞的喉嚨裡衝破了這個名字。
曾幾何時,她一遍遍說服自己去相信一年前是叫相識,可現在,她騙不了自己,其實她一直都明白這世上真的有種遇見叫重逢。
這一刻,她明白了太多事。
明白了最初遇見時他的岑冷,明白了他忽冷忽熱的陰晴不定,明白了他曾經說過的那句“你能跟那個姓喬的在一起為什麼不能跟我?”,明白他問她的那句“很難嗎?跟我在一起很難嗎?”
是她太善於欺騙自己,又或者說是她太自以為是,這一年多來,她將自己最敏感的神經死死壓著,拼命地告訴自己,他是陸北辰,是陸北深的哥哥,他不是大學裡的那個男人。
其實她太明白自己的心思,一旦真的承認他就是曾經的他,她情何以堪?那段背叛過的日子如同煎熬,她無法去正視,甚至說,她不想去承認,承認,他就是曾經的陸北深。
顧思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那一箱子的畫卷被她開啟,一張張一幅幅擺了一地,像極了去年生日的那一晚她失魂落魄地回家,一張張看著這些畫像。
她不知道顧初怎麼了,也不知道今天她經歷了什麼事,一時間又不敢上前。顧初在哭,很安靜地哭,眼淚不斷,她的衣衫不知是被雨水打溼還是眼淚打溼,那紅紅的雙眼讓顧思看著揪心。
許久後,顧思才小心翼翼進了閣樓,繞過那些攤開的畫像,陪著她一同坐在泛舊的地板上。“姐,你別嚇我。”她開口,拿了紙巾輕拭顧初的眼淚。
顧初沒說話,一垂臉,眼淚砸在畫卷上。
顧思忙抽出她手裡捏著的那幅畫像,不經意間掃過落款的文字,驚訝,再看周圍其他的畫像,都有文字。不由納悶,之前她見過這些畫像,可沒見到過有什麼文字。
“這些字是……”顧思低聲問了半截話,她不知道該要不要問是不是陸北辰的字,畫像不是他弟弟嗎?
顧初卻驀地起身衝出了閣樓,顧思一驚,“姐,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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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又大了,透過窗外,外灘模糊了妖嬈的模樣。陸北深靠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雨點砸過窗子,指尖夾了支菸,房內的光線很暗,他手指間唯一那麼一點的猩紅,若有若無。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擾了他的沉思,手指一抖,大半截的菸灰掉落在地。他將菸頭摁滅,起身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顧初,被雨淋得溼透,一張臉愈發慘白。
他微驚,“你……”
“告訴我。”顧初的手搭在門框支撐著全身,緊扣的手指泛著白,她挺著一身的寒,盯著陸北深,“我要知道所有的事,告訴我!”
陸北深看了她少許,輕嘆了一口氣,身子微微一側,“進來吧。”
十分鐘後,陸北深遞了她一碗熱的薑糖水,輕聲說,“我的廚藝跟我哥比差很多,所以,你對付喝一口吧。”
“我認識他的時候……”顧初抱著薑糖水,嗓子有點堵,“他的廚藝也不好。”
陸北深看了她一眼,許久後又點了支菸,說,“看來,有些事你已經想明白了。”
薑糖水顫了一下,起了漣漪,她抬眼看他,眼波亦如手中的薑糖水,浮動。陸北深抽了口煙,輕聲說,“我哥以前可不像現在這麼挑剔,他現在,的確變了很多,變得,我都快認不出他來了。”
“我想你已經猜到了,在大學裡的那個人,其實是我哥不是我。”他說到這,又修訂了自己的說辭,“確切來說,跟你談過戀愛的那個人,是我哥,陸北辰。”
這些都是顧初想明白的事,但從第三人口中聽到時,她還是手指發抖心口發疼。
“我和我大哥出生前後只差五分鐘,可在性格上截然不同。我生性比較內向,不愛說話,我大哥的性子就像是一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