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坎-託阿同事們似乎根本不喜歡他。但諷刺的是,如果世上確實有進化這種事,那麼,川帕斯就是罕見的成功例子。比方說,簡單的笑聲。大多數低等人笑的聲音就像是一籃子石頭滾下馬口鐵鋪的下坡路:用坦尼亞的話來說就是,讓你渾身抖一遍寒戰。可是,川帕斯笑起來不過是有點大嗓門,此外一切正常如人。因為他是在笑,我想是這麼回事兒。發自內心的笑。其餘的坎-託阿不過是在強迫自己笑。
“總之,有一天我和他聊起來。是在寶石電影院外的主街道上,《星球大戰》放了無數遍,可還要重放下去。要說有什麼電影是斷破者們永遠看不膩的,那隻能是《星球大戰》了。
“我問他是否知道自己名字的由來。他說是的,當然知道,是他的家族命名的。每個坎-託阿都會在成長史的某個特定時刻被家族賦予一個類人的名字;有點像是成人禮。丁克說他們第一次手淫的時候就會得到那個重要的名字,但那只是丁克之所以成為丁克的原因。我們並不知道事實如何,而且這也無關緊要,但有些名字確實很有趣。有一個傢伙模樣酷似三十年代的電影明星隆多·哈頓——他得了肢端肥大症後受盡折磨,只能出演魔鬼和變態,但這個坎-託阿的名字是托馬斯·卡萊爾①『注:托馬斯·卡萊爾是英國維多利亞時代著名的散文家,被尊為“切爾西的聖哲”。』。還有一個傢伙名為貝奧武夫②『注:貝奧武夫是由英國無名氏創作於公元八世紀早期的一部古老史詩中的傳奇英雄。他殺死妖怪格倫德爾及妖怪的母親,成為耶牙特的國王,死於與一條龍的爭鬥中。』,甚至有一個名為凡高·拜亞③『注:這個名字疑為畫家文森特·凡高和著名歌手瓊·貝茲的“合併體”。』。”
蘇珊娜,曾是家住布力克街的地道美國人,現在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雙手捂著臉龐。
“無論如何,我告訴了他,川帕斯是著名小說《弗吉尼亞人》中的人物。除了真正的英雄之外就數這個川帕斯最惹人注目,他有一句人盡皆知的臺詞:‘罵我不要緊,記得要笑嘻嘻!’④『注:《弗吉尼亞人》的作者是歐文·威士特,書中有一段寫歹徒川帕斯對南方來的綽號“弗吉尼亞人”的牛仔英雄看不順眼,罵了他。弗吉尼亞人掏出手槍放在賭桌上,冷冷地說出了這句臺詞。意為:你最好是在開玩笑,不然我就請你吃槍子!此後,這話成了美國人不鼓勵罵人的名句。』這把我們的川帕斯逗得直樂,最後,我倆在藥房裡喝了好幾杯咖啡,直到我講完了那本小說的情節。
“我們成了朋友。我會對他說斷破者小社群中正在發生什麼事情,他也會告訴我他們在警戒線幹了什麼,所有那些有趣又清白的事情。他還向我抱怨過溼疹,整個腦袋都癢極了。所以他總是時不時摘下帽子——不帶帽簷的便帽,有點像猶太人禱告和吃飯時戴的小圓帽,只不過是由粗紋棉布製成——為了好好撓癢癢。他宣稱頭頂心是最癢的地方,比下身那塊兒還要讓人受不了。漸漸的,我發現每次他摘下帽子撓癢,我都可以聽到他的想法。不止是浮於表層的想法,而是所有的思想。如果我夠利落——我已經學會如此了——就可以挑挑揀揀,就像你們在百科全書裡檢索條目,哦不,這個比喻不太恰當,應該說:更像是有人在新聞播送時段開關收音機。”
“真該死,”埃蒂說,手裡拿著一包新的全麥餅乾。他迫切地想要一杯牛奶,可以用餅乾蘸著吃,沒有牛奶的餅乾就好比奧利奧夾心餅乾少了當中的白色奶油。
“想象一下,開啟收音機或是電視機,扭到最大音量,”泰德以嘶啞的嗓音說下去,“接著又把它關掉……動作要快。”這一句他故意說得特別快,他們都笑了——甚至羅蘭也在微笑。“如此一想,你們就有概念了吧。現在我要告訴你們我學到了什麼。我懷疑你們早就已經知道了,但我惟恐你們萬一不知道,不能冒這種險。這實在太重要了,性命攸關。
“有一座塔,女士和先生們,這一點你們必定是知道的。曾經,塔在六條光束的交匯點上,光束既從塔獲取能量——塔猶如某種不可思議的能量源——又向塔供給能量,有點像是電臺發射塔由眾多光纜電線組建而成。四條光束已經消失了,第四條是前不久才消亡的。現在僅剩下兩條光束:熊之光柱,龜之路——也就是沙迪克的光束;以及象之光束,狼之路——也有人稱其為乾神之光束。
“我想知道你們能否想象得出來:當我終於發現自己在閱讀室裡真正的所作所為時有多麼驚恐!一直以來,我都在撓那處無罪的癢。儘管我始終都知道那是某件至關重要的大事,我知道。
“還有更糟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