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狼申,又在說這種模稜兩可,卻毫無任何意義的廢話 。
他最想做的——他此刻最想做的,就是把掌管命運的那個混蛋揍一頓。他不明白,寶芙究竟做錯了什麼,命運對她,如此殘酷不公。
她只是個普通女孩,本該過著最普通的生活。
不是他看扁她,以她的能力和智商,最多也就是應付區區幾門功課,拐一個老實巴交,絕對不會欺負她的普通男朋友。
無論是獨孤明還是阿滅,都不適合她……也包括他自己。
想到這裡,飛飛忽然愕住。
一個他從未有過的念頭,從心底湧出。那是一個。他從未認真考慮過的問題,如果他真的得到寶芙,他能給她什麼呢。
她並不是顆甜美的果子,只要將果汁榨盡吮幹。便可任意丟棄。
在他沒有準備好,該如何保護她的美麗不使之褪色,該如何保護她的笑容永遠燦爛時——他必須祝福她,在最適合她的土壤裡綻放。
即使,她躺在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中……綻放。
凝望著寶芙那張痛苦到極點,瀕臨瘋狂的臉龐。他迅速撲過去,用自己的肩膀和脊背,替她遮擋住,搖搖欲墜的天花板上,那些雪屑般簌簌墮落的灰渣。
她從他臂膀裡抬起頭,驚訝而迷惘的看著他。
飛飛用手指揩去,沾在她臉頰上的灰和汙漬,凝視著她那雙黑漆漆的眼睛,他忽然感到一種,他這輩子從沒有過的嚴肅和緊張。
“……我。不是沒有界限的男人……”他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嗓音嘶啞,“……狼申他——你五百年前救過他,他欠你的恩情,所以……”
“……”
寶芙凝視著這個名叫狼飛飛的男人。
他稜角分明。洋溢著陽剛氣息的英俊臉龐,此刻眉梢眼角,卻處處都透露出,一股只該在青澀少年臉上看見的羞怯。
她費力地想,為什麼她傷害了他,他卻沒有生氣,還像堵安全的壁壘,為她擋住墜落的碎石和灰塵。
不過,這種被人呵護和珍重的感覺,讓她感到很舒服很舒服。舒服得想要闔上眼睛……
但還是好痛!那些心靈和身體一樣猙獰的元祖,還在對她施咒。她不能就此作罷,就算釋放出所有的憤怒和恨,就算自己的身體碎裂開,就算真的化身惡魔。她也要毀掉他們。她掙扎著,想要脫離飛飛的懷抱。
他的雙臂,卻將她摟得更緊。她耳畔,驀然傳來他帶著乞求的聲音。
“寶芙,這一次別拒絕我——只有……這一次。”…
她被他暗啞聲音中,那股低低感傷震動。
有點奇怪,他彷彿在和她說再見。可明明是如此緊密的擁抱,為什麼卻瀰漫著一股離別的意味。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就感到他兩片嘴唇,溫柔滑過她脖頸。
那是一個被蝴蝶翅膀觸碰般,輕柔的吻。稍微流連輾轉,便綿延落到她的臉頰。那種無法言喻的悸動,讓她止不住渾身微微顫慄。遽然,她睜大眼睛,因為他的嘴唇,已經覆蓋住她的嘴唇。
一股彷彿天籟,平靜而寧和的力量,驟然潮水般包裹她 。
這股力量,正來自抱著她的這個男人。他深深吻著她,與她唇齒纏綿,將這種力量,源源不斷輸送到她身體裡。她的身體,彷彿海綿吸水,貪婪如渴地汲取著這種力量……身體逐漸不再覺得疼痛,胸中那股翻騰的怒火,也慢慢熄滅。
緩緩闔上眼睛,她耳畔是飛鳥翕動羽翼般的沙沙聲。那是這座大殿,正像個沉睡千年後甦醒的人,在抖落身上的塵垢。
她覺得自己,正從一個漫長的迷夢中走出。
在夢中,她丟失了自己,四處尋找自己,像個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孩子。
……本不該如此。她還有很重要的事必須做,她還有很重要的人,在等著她回去。
血色鑽石閃耀,猶如一個男人,悽豔猩紅的眸子。
……獨孤明……
她頭腦中喧囂的吵嚷聲,雜亂無序的畫面,忽然在一霎完整聯通——她全部想起來了。
噗通、噗通、噗通。
一個靜靜的,宛如落雪般的心跳聲,也在這一霎停止。
寶芙忽然感到,緊擁著她的那兩條堅實臂膊,鬆了開來。他在離開的最後剎那,握住她的手,把一個堅硬的東西,塞進她手中。
她看到,渾身被白色石屑覆蓋,就像落滿雪花的他,無聲倒在地上。這個男人的名字,立即從她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