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導致的直接惡果,就是她現在想要擺脫這隻殭屍男,十分困難。雙臂也被殭屍男絞住,沒有辦法去寫赤烈的咒文。
獨處的陌生男女,即使彼此都是殭屍,也很危險,或者更危險。
她感到,身後殭屍男的呼吸,漸漸變得濁重。
“……不過你好甜。我還沒見過,你這麼甜的血……”殭屍男扭緊她的胳膊,迫使她倒靠在他的胸膛,他的獠牙,急迫尋找著她頸上的動脈。“這陣子都喝膩這些怪物的血了,今天我真他媽走運,可以換換口味!”
寶芙身子緊繃起來,因為她很清楚,他另一隻手在她背後的動作。
他正匆匆忙忙,解開他那條骯髒牛仔褲的拉鍊。…
“別碰我!”
寶芙只覺得眼前一圈圈黑線亂繞,渾身顫抖。因為疲憊和飢餓,也因為焦急和憤怒。她進入這座猛蠱洞,原本就是做好葬身此地的準備,但她一點兒也沒曾料想,死都不能死得乾淨,竟然會遇到這種侮辱。
“……本大爺有心情碰你,是給你面子!”殭屍男得意洋洋,“大爺我,很快就會成為,把殭屍太子獨孤明踩在腳底的男人……”
這時,他話音忽然中止,喉嚨裡發出嘎啞不清的嗬嗬聲,像是太忘乎所以所以傻笑起來。
寶芙感到,殭屍男箍著自己的那條手臂,如同斷了的皮筋,驀地失力放鬆。瞅準這個機會,她甩開他。
身後異外的安靜,沒有腳步聲傳來,殭屍男竟然沒有追趕她。
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寶芙登時嚇呆了。只見那殭屍男,此刻正以一種怪異而不自然的姿勢,雙腳離地,懸在半空中。
他兩隻乍起的胳膊,似乎要努力抱攏什麼,但卻猶如被施了定身咒似的,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而他駭白迷惘的臉龐,顯出痛苦和難以置信的表情。他兩顆瞪得大大的眼珠,朝眼眶的下部,努力轉去。
寶芙的視線,和殭屍男的視線,都在同一個地方集中。
那是一根筆直如劍戟,從殭屍男心臟部位,穿胸而過的黑色銳物。閃耀著幽暗磷光,遍佈細密整齊的黑色鱗甲,梢部尖細。看似某種爬行類生物的尾巴,說得更確切,是那隻倒斃在殭屍男身後,被他殺掉的,瘤頭怪的尾巴。
看清楚這事實的瞬間,殭屍男臉上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他必然也沒想到,他會被一隻,已是自己手下敗將的瘤頭怪奪去性命。
動了動嘴唇,剛想說什麼,他的臉和軀體就突然開始*崩毀,幾秒鐘後,他徹底成為一堆灰渣。
這突然直轉的劇情讓寶芙懵住,當得聲脆響,是那殭屍男的緬刀,掉在地上。
她震了震,這時注意到,那隻瘤頭怪的尾巴,已經重新軟塌塌伏在地上,只是一堆沒有生氣的死物。
仔細想想,事情有點不對頭。瘤頭怪除了尾巴,身體其餘地方都沒有任何動靜,甚至那三顆緊閉的複眼,也不曾顫動一絲。這就意味著,它在殺死殭屍男之前,根本就已經死透,是一具屍體。
雖然有些荒誕,但寶芙也只能這麼推斷,剛才那一霎,瘤頭怪詐屍。它的魂魄重返軀體,用尾巴刺死殭屍男,大仇報過,再度離去。
或者也有另一種可能……寶芙搖搖頭,將這種愚蠢的執念,從自己頭腦中驅趕出去。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那根空落落的無名指。任何事,果然都是由不習慣變為習慣。人的改變之快,快得令她驚訝,現在看到這根無名指,她已經沒有任何不適。
好像,這根無名指上,從來都沒有佩戴過任何東西。
瞥了一眼,血汙中那把寒光凜冽的緬刀。只有這把刀,在默默無語地證明,這座猛蠱洞中,剛才發生過什麼。寶芙想了想,抬腳從這把緬刀旁跨過,朝猛蠱洞曲曲延延的深處走去。
這把刀過去的主人,是那齷齪的殭屍男。但並非因為潔癖,所以她才不帶這把刀,雖然她很明白,她要去的是什麼地方。
她只是不需要刀而已。刀,或是別的武器,可以保護還有生存*和生存意義的人。對她來說,則顯得有些多餘。
空氣中傳來輕微的,利器破空敕響,她的臉頰,感到氣流急遽摩擦帶來的生疼,彷彿有極為鋒利削薄的東西,貼著她臉龐飛過。
她眼角餘光,看到閃耀的冰冷寒芒,和自己被斬斷的幾莖黑髮。
是那把被她遺留在地上的緬刀,此刻正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朝前方黑暗中飛去。
第一百二十夜 1篇 血的領悟
心經痛徹,體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