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之後,是日落山學院的權力中心校董室。
寶芙很清楚,日落山四位校董中,攝政王驍肅已經死了,伏魔族長老司徒炎此刻被困於永夜島的地下溶洞中。那麼此刻……坐在這間校董室之中的,或者是第三位校董——那個神秘的灰衣人,或者是至今還沒有露面的第四位校董。
就在她眼前,門緩緩開啟,飄出一股濃郁的紅茶香。
闊綽寬敞的室內,光線昏暗,幽邃靜雅。家居陳設,都和寶芙第一次踏進這裡時相同,沒有分毫變動。讓寶芙不禁恍惚產生錯覺,彷彿時光倒轉,重回昨日。
她腳踩著柔軟厚密的地毯,走向那張擺放著一套景泰藍茶具的高几。端起一杯茶,她低頭嗅了嗅,是這種味道沒錯。在浴室中醒來時,始終就是這股香氣縈繞著她。她舉起那杯茶,將茶水盡數朝那個端坐在椅上,姿態很悠閒的男人潑去。
那男人沒有躲開,紅色茶汁淅淅瀝瀝淋在他英俊的臉龐上,弄汙了他潔白的襯衫。
他從背心口袋裡取出絲帕,細心揩淨臉上的汙漬,那雙明亮澄和的眼睛凝視著寶芙,咧嘴微笑。
“宋寶芙同學,你這種行為,可以被日落山學院開除了。”
寶芙疾步衝到那男人面前的黑色案桌旁,她兩手撐著桌面,身體微微前傾,盯著那男人,強抑著胸中的憤怒,低聲道。
“中止你對日落山所做的一切,關馬!”
坐在書桌後的儒雅男子,正是已在地室中死去的日落山校董助理關馬。
關馬抬頭注視著寶芙,神情依然溫和。但從他身體裡驟然釋放出的那股巨大壓迫,讓寶芙感到快要窒息般的痛苦。沒有風的室內,她的黑髮和衣襬卻像是被狂風撕擄一樣紛亂飛舞。她站立不穩,喝醉了似的,搖搖晃晃,朝後踉蹌一步。
但這也沒用,那種壓迫力太強了。即將摔倒的時候,她感到腰肢被一隻手臂扶住。與此同時,她的手也被另一隻手握住。
她微微有些吃驚,注視著眼前關馬近在咫尺的臉。
那是一張溫柔的臉,但卻讓她想到黑暗中的毒蛇。尤其是他那雙眸光澄澈明淨的眼睛。她以前見過這雙眼睛,她絕對不會忘記。
她看到自己的恐懼,全部倒映在關馬的眼瞳裡。
“……你沒有資格要求我。”他的笑容依然是關馬的,但是嗓音忽然改變了,變得喑啞,透出股令人不安的陰沉,“……至少現在沒有資格。”
在寶芙驚忡之際,他已經擎出手中的裁紙刀,用鋒利的刀片,朝寶芙頸部割下。
第一百二十四夜 1篇 天之祭
但不論我如何傾入自己,我的上帝是陰暗的……
摘自《關於僧侶的生活》
——里爾克
寶芙沒有感到太痛。
薄薄的刀片飛快劃過面板,只在她鎖骨靠上的部分,割出一條輕淺傷痕。
關馬並不是要殺她。
他低下頭,嘴唇不經意擦過她的嘴唇,落在她頸上,舔淨從她傷口沁出的血。
寶芙感覺到,似乎他不是殭屍,因為他嘴裡沒有獠牙,也沒有再需索她更多的血。可是,他分明應該是個死人。她在那座密室中渾渾噩噩甦醒時,腦中映下所發生的事。那一幕她不會忘掉:關馬死於流彈,血染一地。她從他的血中爬起來,身體被他的血浸潤。
溫涼溼黏的血,包裹著她的身體,彷彿一層不透氣的膜。那種不舒服,有些嘔心的感覺,她此刻都能回想起來。
心臟急遽輕顫,她想起林悠美對她說過的,那些奇怪的話。
那時她以為林悠美是在胡言亂語。她對她說什麼“血……血才是關鍵……”
腦袋又隱隱搐痛,有個事實像針芒一樣戳刺著她。
她曾經在獨孤明的畫展中被一隻血屍咬傷,但那時她沒能轉化成殭屍。而她的血,甚至能夠消解屍毒,不僅救過一位被老爸襲擊的伏魔者,還救過lenka,唯有司徒靜虛那次失敗了。
按理,即使她死一百次,也不可能復活。成為目前的形態——擁有殭屍不死的體質,如殭屍一樣嗜血。
卻有某種原因,使她超越自己原本的命運。
那座地室中,她本該中彈死絕。但一個東西改變了她。她抬起頭,盯著關馬那張清矍溫雅,但卻迥然陌生的臉。
“是你搞鬼!你讓悠美開槍……”
“那間密室是祭壇之一。”關馬輕輕嘆了口氣,繼續用那個寶芙很耳熟的聲音訴說,“……我想試探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