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芙只覺得腦袋裡,如同被劈進枚鋼釘,疼得立即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遠處的成易,急忙衝過來扶起寶芙,見她雙眼依然睜著,只是因為劇痛的刺激,神智暫時有些迷離。
他怒視夏紅菲,齜出獠牙低吼。
“你做了什麼!”
“只是做個小手術,封禁她的力量。”夏紅菲紅唇彎起,展露一個恬美笑容,隨即伸手撫了撫成易的臉,柔聲曼氣道,“……乖孩子,替我把你的女主人照看好,現在我很忙。”
成易的臉頰不禁微微一熱,只覺得夏紅菲的笑容,盪漾如五月春水,彷彿能挑動,人心底最堅硬的防守。
他三百歲的生命中,遇到過形形色色的妖尤之物,心裡當即明白,夏紅菲這是在施展攝心術。
於是他低下頭,不再回想夏紅菲剛才的微笑,專注看著寶芙。
寶芙這時已經恢復意識,她對自己的力量被夏紅菲禁錮一事,已經大致明白。暗暗試著動用念力,果然感到頭痛欲裂,根本無法集中精神。扶著成易的手臂站起,她看看躺在遠處昏迷不醒的爸爸,再看看依然沉睡的獨孤明,知道最糟糕的情形已經發生。
她失去精神力,等同廢物。而其餘的人,都不是媽媽夏紅菲的對手。
現在,他們就像被扔在砧板上的魚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一陣沙沙腳步聲傳來,只見這座地室中,魚貫走入一隊黑衣肅穆的女子,大約十三四人。
寶芙看到最前面那位健步如飛,目光奕奕的老嫗,正是戈家族長戈綿。
跟在戈綿身後,懷抱嬰兒的秀麗女子,竟是闊別多日的戈君。而戈君手中的孩子,則是她和雷赤烏的兒子雷銘心。戈君穿著件式樣粗陋的黑袍,將苗條姣好的身材曲線,遮掩得半分不露。長髮綰起,臉色頗為蒼白,低垂著眼睛,和任何人都不做目光接觸。
但當戈君的視線,落到躺在地上,被銀鏈捆縛的雷赤烏時,眼皮微微顫了顫。
寶芙看到戈家巫女就這樣儀態從容,堂而皇之進入暮宮時,便已明白,她們終於找到,她們侍奉的真神。
只見戈綿被皺紋和風霜侵蝕的臉孔上,神情嚴肅平靜,倒也看不出尋得真神的喜悅激動。她走到媽媽夏紅菲面前,躬身一禮後,才抬起頭,道。
“神主,暮宮的腐物,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
寶芙聽到戈綿這兩句話,確定暮宮的那些殭屍僕役,必定已經殞命。
那些僕役雖然是殭屍,但都已學會剋制嗜血*,自從到暮宮以來,從未傷害過人類,他們死得著實有些冤枉。
夏紅菲點點頭,緩步走到獨孤明床邊,俯身凝視著他那張被黑癍侵蝕的臉,皺皺眉,自言自語。
“喚醒王子的不是公主,那都是騙人的童話——喚醒你的人,是我。”
說著,她低下頭,吻住獨孤明的嘴唇。
第一百一十八夜 1篇 惡之利刃
我們的罪惡頑固不化,我們的悔恨軟弱無力。
——摘自《惡之花》
波德萊爾
“你別碰他……”
看到眼前這令人既震驚又震怒的情景,寶芙立刻就走過去。
然而,她才邁出腳,就感到從夏紅菲身上釋放的巨大精神壓迫力襲來。自己的力量遭到封禁,她根本無法抵禦。黑影一閃,成易已經挺身擋在她面前。只見成易如同被把看不見的刀劈了一下似的,驟然跪地,口中噴出鮮血。
寶芙連忙扶起成易,心裡感到萬分愧疚。死裡復生的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少女。可是,她卻依舊如過往一樣,不能保護大家。
似乎是一眼便看透她的心思,成易對她搖了搖頭,血漬斑斑的臉龐,露出燦然笑容。
彷彿是在說: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很好。
寶芙略略感到一絲寬慰,然而當她的目光投向獨孤明時,只覺得心臟驀然緊抽。
夏紅菲仍是旁若無人,繼續吻著獨孤明。
一陣嗡嗡唵唵的誦唸聲,這時忽然在屋中響起。是那十幾位戈家巫女,在戈綿的率領下,一個牽著一個的手,低頭垂目,口唇翕動。
唯一沒有加入其中的戈君,抱著孩子遠遠站著,她朝寶芙看過來,輕聲道。
“奶奶要化除,殭屍太子身上的各種毒咒,但如果不借助神主的力量,毒咒是無法解開的。”
這幾句話,頓時使心焦意亂的寶芙,冷靜下來。
她隱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