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說還罷,這麼說之後。就等於自己宣佈自己是殺死灰眼的兇手。
只見那些伏魔者燃起怒火的目光,從她四面八方。彷彿利劍般投擲在她身上。他們未必對灰眼之死有多麼悲傷,但對寶芙卻有著同仇敵愾之心。此刻假如那位伏魔族長官一聲令下,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將眼前這位外表柔弱無辜的少女,用彈火轟得粉身碎骨。…
那位體格魁梧的伏魔族長官轉過身,本來就暗沉沉的臉,這時更加暗沉。他朝寶芙腳下汪著的一灘血漬瞟了瞟,皺皺眉頭。
“你快死了嗎,為什麼傷口還沒癒合——說吧,灰眼做了什麼?”
寶芙愕了愕,沒想到這位看似頑石的伏魔族長官,竟然會給她解釋的機會。她轉臉望了望依然被縛在石壁上的小妖,然後才又看著這位伏魔族長官,心平氣和道。
“這個女孩本來不該在這裡,是灰眼逼迫她的——我殺了灰眼,是因為他做的事該死。”
伏魔族長官安靜地聽著寶芙陳述,默然片刻,才沉聲道。
“在我查清事情的真相之前,你和這女孩都必須留在這裡。”
說完他便徑直轉身大步離開。
寶芙站在原地,沒有想到仍是這樣的結果。這些伏魔者不肯相信,明明就在眼前的真相。她知道他們嘴裡的調查,無非是一種敷衍和拖延的手段,就和司徒炎對付她的方式如出一轍。
可她不能被困在這裡,她還有至關重要的事。
因為受傷太重,她的力量,不夠在這時候張開吳姬天門。她不在乎那些伏魔者的銀質武器,可那些銀質武器足以殺死小妖。
想來想去,她只能大膽賭博,試試一個辦法。
身體隨著意念而動,瞬間她已經站在那位伏魔者長官的面前。她和他相比,太過於嬌小的身形,自然不能阻擋他。阻擋他的,是她順手從一位伏魔者那裡奪來的m4卡賓槍。那隻子彈滿膛的步槍槍口,就頂在他心臟部位。
“我從前不敢殺人,也不願意殺人,但我現在變了。”寶芙凝視著那位伏魔族長官鐵青色的臉,低聲道,“……為了我必須做的事,誰要是阻擋我就非死不可,也包括你。”
事實證明,她當時的做法是正確的。
大約兩三分鐘後,她已經和小妖奔跑在伏魔禁林後的山麓中。這裡雖然也屬於伏魔者的轄區,但因為地域廣闊,草木繁深,是伏魔者警戒最薄弱的地方。很快,她和小妖便來到,數月前她曾和司徒靜虛一起遊歷過的湖邊。
湖邊的蘆葦,開著漫天飛舞的白花,一如過去那樣清曠,迷漫著無人欣賞的寂寥之美。綠得幽邃透黑的水面上,幾隻蒼背野鴨在怡然自得地遊弋。它們看起來只知生與死,卻完全不知世間有終須放手的痛苦,和必定承受的悲傷。
遠遠的,隔著水面,寶芙已經看到惡月洞。
ka死後,阿滅就沒有再回過那座山洞,那裡現在應該沒有人跡。只要翻過惡月洞所在的山,就徹底離開了伏魔者的領地。
回過頭,看著神情木然疏離的小妖,寶芙聽到她在低聲說。
“你是傻了嗎,他們說得對,滅死了。”
寶芙轉過臉,痴痴凝視著那些雪花般紛紛揚揚飄落在湖面,隨水而逝的白色輕絮,直至它們魂消骨化零落不知所終。她靜了靜,啞聲道。
“他不會死,你要相信,你會等到那一天……他,會回來見你。”(未完待續)
第一百三十七夜 1篇 男人與女孩
我的陰天、眼淚和疲乏、墳墓,
都會成為他的賜福之道。
——摘自《荒漠甘泉》
小妖走了。
寶芙不會忘記小妖臨走時看著自己的眼神,好像看著怪物。
她想,小妖一定能很好活下去,因為小妖在走之前對她說,“我和你不同,我從不做夢。”
大概是湖邊的景色太美,寶芙一霎有點兒沉迷。再加上,那枚銀彈依舊嵌在她身體裡,讓她因為失血變得很虛弱。所以,她竟沒覺察到那男人靠近。
等她看見那位伏魔族長官黑熊般高大威猛的身影從一片紫荊樹叢裡冒出來時,已經遲了。
他用一架鋼製的黑色十字弩,朝她一連射了四發。寶芙感到自己兩隻胳膊和兩條腿,就像是瞬間被野獸的利齒緊緊咬住。她低頭瞥見射進自己身體的東西,那不是普通的箭失,而是用黑色稀有金屬製成的錨爪。錨爪牢固鉗抓住自己的筋肉和骨骼,她稍一掙扎,身體便痛得要被活活撕裂一般。那種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