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低頭凝視著寶芙,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否認或是辯解的意思。…
“公主,那個女人是因你而死。”他淡然道,“那晚我殺她,是要警告滅,不要碰那扇門。還有戈家那兩位巫女,她們都是被你們的魯莽害死……”
“你這個混蛋……”
寶芙想起,lenka離去的那晚,在永夜島地道中莫名慘死的兩位戈家巫女。
她們是戈家派來,幫助她和滅開啟第七層石門的巫女,原來她們是遭到衡的毒手。
衡只是因為想要阻止她和阿滅開啟第七層石門,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就殺了那兩位無辜的巫女,也殺了lenka,那個有著翠綠雙眸,美麗又勇敢的女人。
無法遏制地渾身發抖,寶芙已站在衡的面前。她在這一霎,腦中竟湧動著,想將眼前這男人撕碎成千片萬片的念頭。
在她要伸手這麼做的剎那,一個低啞微弱,但清晰堅定的聲音傳來。
“……不要弄髒你的手,寶芙……”
寶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回過頭,看到躺在地上的阿滅,支撐著站起身來。
他依然十分虛弱,臉色煞白如紙。不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和忍耐,才使自己的身體沒有搖晃不穩。
阿滅一雙黝黯的眸子,盯著衡,低聲道。
“那晚在地道中阻擊我的人,也是你……”
“滅,我們之間的事以後再說。”衡看著他,淡淡道,“現在你和明都在,有些事情我必須讓你們知道。”
說完他便轉身徑直穿過火焰,朝溶洞外走去。
這座溶洞,早已不宜久留。如果是普通人類,此刻必定已在這裡化為焦骨煙土。寶芙默默走到阿滅身邊,伸臂攙扶他。阿滅卻側身避開她,神情平靜,從她身旁輕輕擦肩而過,低聲道。
“不用管我——去我哥那兒吧。”
自顧自走了幾步,他才又停住腳步,也沒有轉身,對木呆呆留在原地的寶芙道。
“地坑裡還有東西,你最好看看。”
注視著他沒入火焰中的身影,寶芙已經滿面是淚,凝噎無語。她知道,無論阿滅今後是生是死,自己都必須在心裡忘掉他。而阿滅,他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剛才會那樣對她。她只覺得,這個時候自己就是燒死在這座火窟中,變成一堆灰,大概心裡的痛也不會更好受些。
當她轉身,才發覺自己的右腿已被火燎傷一片,斑斑痕痕,從腳背蔓延到膝蓋上方,而她竟然沒有察知。
一瘸一拐,拖著受傷的腿,她朝阿滅所說的地坑走去。
那地坑,就是地邪從其中孵化的深坑,也是地邪的藏身之所。因為地坑又深又大,透出股滲骨的幽寒,所以竟沒有火焰燒到那裡。還沒走到地坑邊,寶芙看到獨孤明已經搶在她之前,縱身跳進地坑。
只是片刻,他就從地坑中出來,肩頭扛著團黑色事物,而一手還抱著團軟綿綿的東西。
寶芙仔細看了看,獨孤明從地坑中帶出的是兩個人。一個是老太太,一個是嬰兒。那昏迷不醒的黑衣老太太是戈家族長戈綿。而那個雖然全身灰撲撲的都是土,但仍然睜著雙骨碌碌的大眼睛,好奇四處亂看,卻一點兒也不哭不鬧的嬰孩,是雷赤烏和戈君的兒子雷銘心。
第一百二十九夜 4篇 與世界為敵(4)
戈綿和雷銘心還活著,這無異於黑暗中的一線曙光。
但寶芙心頭剛剛萌生的那點兒喜悅,瞬間便又被澆滅。
她和獨孤明,此刻已經離開溶洞。獨孤明揹著戈綿,她抱著雷銘心,他們腳踩著發熱的岩石地面,站在永夜島第七層甬道中。
溶洞大火雖然不會蔓延到這裡,但這裡還是和夢魘一樣。
寶芙看到,不僅她和獨孤明、阿滅、衡,其它人也沒有離開這裡。
甬道中光線昏暗,燥熱空氣混合著嗆人的煙塵和血腥,到處都是碎石和魍魎幽影。那些彷彿鬼魂般四處遊走的黑影,讓寶芙心頭一凜。
她們穿著黑袍,全是戈家巫女,那些死在第七層石門前的巫女。
因為自己也是從死裡復活,所以對死者重生這種情形,寶芙現在不會再有訝異。不過看著眼前這些戈家巫女,她還是感到一股從骨頭裡滲出的恐懼。
這些巫女殭屍,和她以前見過的其它殭屍不同。
她們同低等孳生殭屍一樣,眼神空洞呆滯,已經失去靈魂和思想。但她們卻不會像低等孳生殭屍那樣,任意攻擊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