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那扇合頁門,她擰身皺著眉頭,打量了一眼寶芙,“你要和我一起嗎?到時看我的眼色,我們姐妹倆齊心協力,一定能讓他打高分!”
走進屋時,寶芙拼命安慰自己:她真的不是墮落。她這麼做,只是為一睹這座白房子主人的真容。
這裡像是浮士德的書齋,到處堆滿書籍和厚厚的故紙堆。不過,寶芙看到那些書堆的扉頁都一塵不染。這說明,它們並非只是擺設,這裡的主人,經常翻閱它們。
林悠美把寶芙留在客廳,上樓去尋找那位主人,夜輝教授。
百無聊賴的寶芙,隨意拿起桌上的一本冊子,翻了翻。
那是一部手抄本的線裝書,寶芙不大認得繁體字,但是瞄了幾行後,她只覺得後脊隱隱升起一股緊慄憟麻。
這似乎是一本,記載著日落山當地,數百年間發生過的各種軼事軼聞的地方誌。
發黃的紙頁,已經有些模糊黯淡的蠅頭小楷,都證據確鑿的,述說著一個古老悠久的故事。
那就是獨孤家和殭屍。
這裡面大部分的典籍她已經知道了。獨孤家是輔佐歷代皇朝的重臣。每一代君主,都倚重獨孤家的神秘力量鞏固王朝,安邦定國。他們都知道獨孤家的真實身份,也都對此保持緘默。這是因為,他們更加忌憚的,是獨孤家手中的末日之女。
傳聞此女,擁有令黑暗蔽世異能。
當寶芙讀到“……此女性奇邪,大惡。唯獨孤家金蟬血,能克其顛亂暗穢。然則舉世為其女妖惑荼毒……”一行字時,她不禁愣住了。
這分明就是亂譜春秋,信口雌黃。
在她的所見所聞和親身經歷中,末日之裔一直都在無辜遭受著獨孤家的迫害。而在這本不知道是何人執筆的鄉間野志中,竟然將乾坤徹底顛倒。
末日之裔,被滿身潑糞,攻擊成禍國殃民的滅世魔女。而嗜血殺人無數的獨孤家,卻反而被描粉施朱,供於廟堂之上,搖身成為拯救蒼生的不出世英雄。
最最荒謬的是,書裡竟然說,是獨孤家的殭屍,一直以自己的血飼餵末日之裔。若非如此,這個女人就會邪性大發。
女人天生柔如水,能有什麼邪性。
即使她邪性大發,又怎麼能比得上,那些心黑手辣的男子。
寶芙想了想,她唯一記得的,末日之裔吸食金蟬血的例項,就是紅菲吸取親生兒子阿滅的血,來維持青春美麗。
但是紅菲被金蟬獨孤家利用,背叛,送上祭臺的痛苦,那也是任何人都難以承受的。…
總之,她對金蟬獨孤家的殭屍,囚禁末日之裔,倒是捨身鎮魔之舉這一說辭,絕對不能苟同。
正要將那本沒有署名的古書,重新放回寬大厚重的楠木書案上,寶芙忽然覺得頭皮微怵。
那是一種,被人默默凝視著,而且已經凝視很久的感覺。
她抬頭朝那個方向望去,啪沓一聲,手中的書掉落在地。
然而,她卻兀自沒有察覺,只是呆呆看著,那道佇立在書架旁的修長身影。視線突然變得模糊,嗓子又幹又澀。兩行酸楚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溢位,緩緩滑過臉龐,帶來一股刺癢的辛澀。
靜了片刻,她聽到自己,沙啞得難以辨清的聲音。
“明……明,是你嗎……我想你,我好想你……”
然後,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穿過房間。她只記得,膝蓋似乎在那張三角几上重重的磕了一下。但是她的大腦,忽略了那陣劇痛。她的眼睛,只盯著一個目標。就是那個安靜的站在那裡,令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她張開雙臂,緊緊的抱住他。
仰起被淚水浸溼的臉,她仔細專注,心無旁騖的看著那張臉。
他的面板,仍然是那種毫無血色,觸目驚心的蒼白。特別是他那雙遽黑如墨的眼睛,和過去一樣,深得無邊無垠。讓人無法測透,只能身不由己的淪陷,一墮到底。
寶芙失魂落魄的望著他,只覺得自己彷彿進入了一個奇幻迷夢。
然而,她卻不願意從這夢中甦醒。
眼前的這個人,這幅形容,以及他身體微涼的溫度,哪怕都只是幻覺。她也惟願,能將這幻覺抓得更久一些。
感到他近在咫尺的輕微吐息,似乎,他的嘴唇,輕輕摩擦過她的嘴唇。
那像是一個略帶yin*的試探,也像是,他亟欲要品嚐她的滋味。
一絲絲微顫的警音,鳴響寶芙的腦海。顯然,這件事,這個人,都有什麼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