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彼此的方向。
走在冷清的街頭時,她覺得他們是兩條迷路的小狗。
雖然不是什麼新鮮主意了,但直到溜進空蕩蕩的午夜遊樂場,才算找到正事做——在那些不會動的機械龐然大物上樂此不疲的爬上爬下,然後偶爾想想,是不是每個人,其實都是偽裝成熟的小孩子。
不過,樂此不彼的,好像始終只有寶芙。
阿滅從頭到尾,都是個沉默的傾聽者和旁觀者。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更加挺拔俊酷。偶爾,他那雙遽黑如夜空的眸子,會在寶芙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專注的望著她。
但當她看向他的時候,他已經把目光調開,看著遠處,或是某個大玩具在夜色中
古怪的黑影,或是一棵樹。
不過,在某個行動笨拙的女人爬不上瘋狂老鼠機的時候,或是在這個女人被卡在一般只有白痴才會被卡住的地方時,他帥氣的身影,總能及時出現,幫她一把。
在阿滅這種幾乎是帶著溺愛的縱容下,寶芙變本加厲,像個大嬸般喋喋不休。
她幾乎把自己從幼兒園到昨天發生的事:包括什麼時候換第一顆乳牙,和第一個男同桌為機器貓貼圖幹架,但後來座位被分開時小兩口都哭得稀里嘩啦之類的瑣事,如數家珍,一一念給阿滅聽。
當她看到那匹神氣的,寶藍色的獨角旋轉木馬時,才終於把話題,扯到了她今晚的真正意圖。
佯裝漫不經心,她轉過身,舉起流血的左手食指,那是她用一根撿到的釘子扎破的。
“阿滅,要我的血嗎?”
“……”
寶芙感到兩道鋒利,讓人窒息的目光,驟然射到自己臉上。她硬著頭皮,迎向那兩道像是要把自己刺穿的目光,無賴的笑了笑。
“漫畫和電視劇上的情節,可都是這樣寫的哦,女豬腳把自己的血給男豬腳喝,男豬腳就不會變成殺人的吸血惡魔,說不定我的血,也可以幫助阿滅,不被毀滅之靈控制……”
話音沒落,她頭頂的月亮,又被一片陰影遮住。
當他握住她的手時,她的心,確實停頓了幾秒。
連她自己也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心情:害怕,驚慌,覺得自己是在犯罪,但是……但是卻竟有那麼一絲,期許……
想象中的痛,沒有傳來——寶芙睜開眼,看到阿滅正用紙巾,擦拭掉她傷口的血,而不是用他的嘴唇和牙齒。
他蒼白無血色的臉上,流露出剋制和自斂。
如果不是他濃密睫毛下,偶爾迸射出,深深壓抑的焦灼和飢渴,她真的會被他騙過去,誤以為自己的血,對他的誘惑沒有那麼大。
凝視著他太陽穴上,依稀可見,微微有些痙攣的青筋,寶芙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悲傷和心痛,她輕輕開口。
“阿滅,我不要緊的……只要能幫你……我,怎樣都可以……”
“別說了!”阿滅忽然很粗暴的握住她手腕,握得她手都快斷了,他兇狠的瞪了她一眼,低聲喝道,“你想讓我變成怪物嗎!”
“變成怪物,總比死了好!”
寶芙強忍住眼眶裡的淚水,低喊了一聲。
阿滅愣了一下,他遽黑的眸子凝望著她,看了很久,眼中的怒火,熄滅了。他伸手抹去她滾落到頰邊的淚水。然後輕輕鉗住她的腰,像是舉起一個沒什麼分量的玩具娃娃,將她舉起,放在那匹四蹄騰空的寶藍色的木馬上。
隨之,他張臂緊緊抱住她的腰,就像小孩子向母親撒嬌一樣,把臉深深埋在她柔軟的腹部。
寶芙足足驚愕了那麼兩三秒,還從來沒有男人這麼對過她。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她自己好像……阿滅的媽媽!
稍稍遲疑了一下,出於女人母性的本能,她伸手輕輕攬住阿滅的頭,試探著撫了撫阿滅的頭髮。
指尖,傳來順滑、柔軟的觸感。
很舒服,很舒服。
舒服的讓人,真希望時間就在這一刻靜止。
“包袱——你的暗戀物件,怎麼樣了?”
就在寶芙以為,她和阿滅也許就會保持這樣的形態,變成一尊永恆的石雕時,耳畔,傳來阿滅低沉的聲音。
寶芙想起來,在自己以為會變成殭屍的那段最後時光裡,她對阿滅吐露過的秘密。沒想到,像他這樣酷得掉渣的男生,居然還記得這樣的事。她不由自主蹙起眉頭,深深嘆了口氣。
“我失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