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明凝視著,眼前那塊巨大的冰。
在暮宮幽暗的地底,這座以超低溫速凍,比一個十立方米的房間更大的冰塊,是不會融化的。甚至,只要沒有外界因素的影響,它會成為一座永凍的大冰棺。
在這冰棺的中央,睡著他的弟弟阿滅。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現在的阿滅,是睡著還是醒著。
阿滅面對面的和他四目相交。那是因為,阿滅被凍入這塊巨冰時,他的眼睛就是睜開的。
插在他胸口心臟部位的那隻箭,依然在老地方。這樣阿滅就不能真正的復活,因為他的四肢被毫無空隙的凝結在冰中,就像一隻被永遠封固在琥珀中的狼蛛。他休想在微弱的甦醒片刻,用他的手,拔下自己胸口那支箭。
獨孤明伸出手,輕輕撫著寒冷的冰壁。他潔白修長的手指所落著的位置,正對著阿滅的臉龐。
指甲輕劃過冰面,在那上面留出一道彎弧形的白痕。
“告訴你一個秘密,如果那一天不會來,你就在這裡睡到再次醒來吧,滅……”他低聲對著冰壁中的阿滅輕語,“如果那一天來了,我們兩個裡面,只能留下一個……”
沉默了片刻,他的嘴角,浮上一絲淡淡的微笑。
“滅,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隨後他轉身,將冰棺中那被凍結的少年拋在身後,大步走出這座陰暗寒冷的地窟。
他要去的地方,明媚而溫暖,還有一位他在別處找不到的姑娘。
當獨孤明進入那座富麗奢靡的金籠時,莫難已經精心準備好晚宴。
枝型水晶吊燈的璀璨,和燭光的朦朧,柔和的將一切勾勒成畫;薰衣草紫的桌布和餐巾上,繡著成片的紫蘇藤;紫水晶瓶中的白玫瑰婉約如歌;鬱金香球杯中,黃金色澤的奧地利冰酒散發著清洌芬芳。
但是讓獨孤明驚喜的,不是這些,而是被莫難牽著手,緩緩步入大廳的寶芙。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心底就燃起了一股妒火。
他絕不會讓第二個男人,看到現在的她。
寶芙的樣子,微微有點兒含羞帶怯。
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穿,這麼露骨的衣服。不過連她自己都難以置信,這種款式的裙子,她竟然能穿得出來。
聖母瑪利亞以及西天諸佛以及玉皇大帝啊……
沒有袖子,連個肩帶都沒有。毫不誇張的說,就是掛在她那個⊙⊙上……萬幸的是,她具然還掛得住。
此外,裙子上這些滑不溜手,又軟又茸的白毛毛,到底是何方物種的?
雖然她不是什麼動物保護主義者,但她也不喜歡披著一層別“人”的皮。的確不該事事都依著莫難,但是她逼她穿裙子時的眼神,真的可以完爆所有恐怖片裡的女鬼。
而且,那個絕對後媽的女人,竟然威脅說否則不給她晚飯吃。
對餓得已經前胸貼後背的寶芙來說,此刻只要能填飽肚子,就是讓她穿街坊七十歲老奶奶的褲衩背心跳鋼管舞她都沒問題。
不過這還真不是一般的考驗。
那些可疑的毛毛,只慘兮兮的遮著胸部,腰線以下大腿根以上的一點點部位。
這條裙子其餘前面垂到膝蓋上方,後面長得曳地三尺的部分,就是透視度簡直比什麼都不穿還要可觀的,純潔的紗。
純潔得讓她連腳步都比平時縮小了三分之二,唯恐自己稍稍多邁出一毫米,就會滿園春色關不住,紅杏頻頻出牆來。
她真的很不理解,女人為什麼非要忍受著九九八十一難再多加一難,把自己打扮成這種,看上去比餐桌上的食物還要美味可口的東西。但是當她看到站在門廊光影下的獨孤明,注視著她的目光時,她就理解了。
他現在大概比她還要餓。
她的臉,立刻又紅了,紅得比桌子上的鹽焗鳳尾蝦還要紅。
所以,廚子手藝一流,餐桌情調絕殺,但寶芙成了這頓晚餐的唯一瑕疵。因為她的肚子十分痛苦,直接導致她的表情也很痛苦。
蒼天垂憐!為什麼要在賜予她這一桌豐盛美食的同時,又在她對面放了一個似乎是更想享用她而不是享用食物的傢伙。他凝視著她時的那雙黑眼睛,即使是不看她的時候,也令她的心怦怦闇跳。他那張面板白白的,嘴巴紅紅的臉;他挺直的鼻樑,濃而長的睫毛;鬱黑頎秀,蘊含英氣,好像是用毛筆一根一根描出來的眉毛;還有那雙骨節清秀,修長好看的手……看著他的時候,寶芙根本就沒辦法去好好對付那些精心烹製的美食。
他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