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還是放不下滅——”獨孤明岑寂的聲音,靜靜傳來,“——我會等,你決心來找我。”
這,是算告白嗎?
他每次的告白,都這麼奇特——他們獨孤家的人,好像從來都不對別人,說“愛”這個字。他是這樣,阿滅也是。
寶芙望著眼前獨孤明,那隱沒在黑暗中,俊美、清秀、堅毅的臉龐輪廓。
“如果……”她覺得,心跳微微加速,“要等很久呢……”
“我的耐心不多。”他沙啞低沉的聲音,寂然卻決斷的響起,“當我不再等的時候——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要你——你的,全部。”
然後,黑暗中傳來他低醇的笑聲。
“女人老得很快。宋寶芙,我奉勸你一句——珍惜青春。”
沒想到,這隻殭屍居然會拿年齡這種事來威脅她。
比起他們這種活到一千歲,竟然還長著一張十九歲少年面孔的怪物來說,人類在裝嫩這方面,確實不佔優勢。
這時,隨著轆轆聲響,囚室的門被推開。
司徒靜虛的身影,逆光出現在門口,他低聲催促。
“他們馬上就回來——寶芙,你得立刻離開!”
“你真的沒事?”
寶芙有些憂慮的看了一眼,靜靜站在那裡的獨孤明。她還是對他,嘴角突然溢血這一現象,怔忪不安。
、“無論發生什麼事,照顧好你自己,永遠不要為我擔心。”獨孤明握著寶芙那隻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三天後在暮宮等我——別逃跑。”
說著,他為她理好,剛才情動時,弄亂的衣襟。
便轉身隱入黑暗。
寶芙向黑暗中看了一眼,跟著司徒靜虛走了。
厚重的石門,再次嚴絲縫合。
過了片刻,黑暗中,響起獨孤明寂涼的聲音。
“莫難,我的血,會讓你中毒。”
隨著他的話音寂然落下,囚室內,突然亮起一片昏黃光芒。
那是一個立在石柵邊的年輕男子,點燃了位於囚室牆壁凹龕中,無盡之塔早年的守衛,留在裡面的火燭。
這年輕男子肩膀寬闊,四肢修長。一頭蜷曲的短髮,襯得他微削的臉龐,英俊中透著一絲俏皮。
他轉過身,因為背對火光,面孔顯得異常黝黯。
而那雙大大的眼睛,則顯得更加明銳。
一直,注視著石柵之內。
火光延伸到的黑暗角落裡,雖然不是很明亮,但已經足夠讓人看得清楚——在那裡,獨孤明坐在一張古舊的木椅上。
而一個赤身女子,面對面跨坐在他大腿上。
那女人的烏黑短髮,在火光中如小獸的皮,閃閃發亮。而她沒有絲毫遮掩的每一寸肌膚,都是那麼蒼白觸目。微微流動著,石英般的光澤。
她纖細的胳膊,摟住獨孤明的頸子。
薄削的脊背,連著腰臀,在燭火的照耀下,形成一道奪魂攝魄的彎弧。
用手,撫摸著獨孤明蒼白俊美的臉龐。她尖俏的臉蛋上,佈滿淚痕。那張獠牙畢露的嘴,則大張開,似乎想要狠狠朝獨孤明的脖子咬下。或是,舔掉,他嘴角的血痕。
胸前,那一對堅實挺立的嬌小乳·房,隨著她大口的喘息,急劇起伏。
她那雙細長嫵媚的眸子,此刻,一眨不眨凝視著獨孤明。
充滿痛苦和憤怒。
“……那個女人……”莫難秀麗的臉,因為悲傷而扭曲。她喘了口氣,“……殿下,你竟然為她……吐了血……”
活了五百年的莫難,這是第一次見到,她的同類在正常的狀態下咯血。
殭屍只會在死亡之前,或是受了非常重的傷的時候,才會吐血。但在亡魂族,傳說他們也會在一種情形下吐血:那就是,他或她,那顆被稱為心臟,但是強壯冷硬得已經接近石頭的東西,再次恢復了柔軟。
那是,最可恥的悲哀。
當一個亡魂族,擁有一顆柔軟的心,他就不再戰無不勝——因為,他有了給敵人可乘之機的致命弱點。
所謂傳說,就是一個被很多人嘴裡說過的無稽之談。
莫難從來不相信這種,騙騙純情女人的狗屁——當她剛才悄悄潛入這座囚室,目睹到,獨孤明唇角溢位血絲的那一霎。
她不禁有一種,天塌地陷的感覺。
無法相信,她所崇拜和深愛的金蟬太子獨孤明,竟然會為了一個小女孩,甘願淪落到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