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起唇角,他對她,露出一個微笑。
寶芙不禁晃神。
因為在銀色的月光下,那個俊美少年的笑容,竟然透著幾分羞赧和隱忍。
彷彿,一朵在夜風中微微搖曳,初綻放的純白蓮花。
“締造這個幻境的人,是個天才。”獨孤明低啞的聲音響起時,他人已經到了寶芙身畔,“這裡,連每一滴水,都讓你感覺是真的。”
說著,他垂眼,看著寶芙胸口,仍在滲血的傷疤。兩道黑如墨玉的長眉,皺了皺。
深呼吸一口,他伸手,輕輕觸壓住傷口,繼續把自己的力量,輸給寶芙。
寶芙感到一股溫暖,綿長,流水般的東西,不斷湧入自己身體。
“好像……”她低聲失笑,“自從我認識你以後,你就總是幫我修東西——不是修我的手機,就是修我的身體。”
“沒有見過,比你更不愛惜自己的傻瓜!”獨孤明眉頭微抬,掃了她一眼,“為什麼要對滅說那種話——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傢伙脾氣有多差。”他靜了靜,聲音突然變得沉冷嚴酷,“要是你敢對我,像對滅那樣——說“什麼都結束了”那種廢話,我可不會像滅那樣手下留情——我,會立刻掐死你。”
寶芙愣了愣,沒想到他竟然知道,在地下室發生的事。看來那時他已經在附近。更沒想到的是,獨孤明竟然破天荒,開腔替阿滅說話。
她搖了搖頭,澀澀道。
“我當然懂……他不是真的要殺我,他只是想讓你們的叔叔明白,用我來要挾你們是沒用的。”
“很好,你變聰明瞭。”獨孤明揚眉一笑,淡淡道,“聰明得讓人,忍不住就想懲罰你。”
他徑直低頭,在她頸上故意狠狠一咬,雖然沒有出血,卻痛得她渾身一個哆嗦。
寶芙聽到,他低沉而沙啞的聲音,靜靜傳來。
“記住——寶芙,你的命,非常貴重。不論以後發生什麼,你都要保證,不要管任何人任何事,給我完好無整的活著——否則,這個世界,就是你的陪葬。”
她駭然一震,抬眼望著獨孤明。
然而,在那張蒼白俊美的臉龐,和那雙遽黑的眸中。她沒有找到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他的表情,嚴肅而鄭重。
真的嚇住了她。
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凝視著獨孤明,寶芙突然意識到:事態,越來越真實,也越來越嚴重。
她已經陷進來。
雖然她竭力想要逃避——但是,她已經泥足深陷。
關於那個紅菲,以及她和獨孤兄弟的過去,還有眼前這個男人。他對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說的每一句話……這些,她都已經無法繼續裝作,沒有看到,沒有聽到。
而她一點兒也不知道。
此刻,她那張蒼白中透著幾許緋紅的臉龐。和那雙烏黑晶瑩,宛如迷失小鹿般的雙眸。
清晰而放大,呈現在一面電視牆上。
這面牆,排列著數十張超大純屏電視。每一個畫面裡,都是寶芙的頭像特寫。
而坐在電視牆對面,深陷在紅色沙發中的男人,正津津有味,研究著她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這男人雙腿交疊,穿著一襲深紅色絲質長袍。長袍的襟角上,繡匠仿照中國古畫寫意飛白之法,點綴著幾朵四葉牡丹。富麗之中,平添一絲風流典雅。
一個影子般站在他身後,身穿紅色襯衣,背心,長褲的瘦弱少年,端著一隻細頸圓肚酒瓶,給他手中的高腳水晶酒杯,注滿液體。
那神秘的液體,猩紅如血。
“看,她用不了多久,就會對你哥哥**了。”戴著黑色墨晶面具的紅袍男子,嗟嘆一聲,“為什麼,遭到背叛的人,總是你呢,滅?”
沒有人回答,從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傳來淙淙水聲。
那是一座潔白的大理石噴泉。但是,噴泉裡湧出的水,卻染著血汙。
因為,泉水從正中那根白色石柱的源頭流出時,就已經是紅色。
一個被銀鏈,層層捆縛在那根石柱上的年輕男子,胸口插著一把奇怪的,刻滿蝌蚪符號的黑色石劍。
正是從他胸口流出的血,混合到泉眼中,弄髒了泉水。
這個看上去只有十八九歲的少年,低垂著俊秀好看的頭顱。他的面部,毫無鼻息,胸膛也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他上身赤裸的肌膚,幾乎和背後的大理石柱一樣雪白無垢,冰冷光潔。
就像是已經死了。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