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赤烏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玉。
從上古時,華夏一脈的巫族,就懂得用玉作為介質,來儲存和轉借天地之間的靈力,並將這種力量變為己用。所以巫族的玉,都是蘊藏巨大能量的法器。
從第一次與戈君交面時,他就感受到,她手中那塊月形水玉,包含的強大力量。
那是不遜於神袛的力量。
而戈君正是依靠那塊月形水玉,才能施展有效的咒符,不但將他困住,甚至還束縛了封神之脈。
這時,只聽“嘎嘣”一聲斷金裂帛般的鳴響。那塊水玉,滿月般光潔明潤的表面,突然裂開一道細紋。
颯颯颯!
這座地下巖洞中,瞬間灌滿陰涼的風。
雷赤烏可以感到那些旋風的中心,正是來自那塊碎裂的水玉。他立刻明白,是那塊水玉中蘊涵的力量,正在飛瀉。
只見戈君的一頭長髮和袍子,在風中搖曳飄舞。再加上她慘白如死的臉龐,一霎間,使她看上去宛如一個上古的幽靈。
她凝視著那塊裂開的水玉,失去血色的嘴唇,木然動了動。
“無瑕子,通素玉。蒙塵垢,與神絕。”
雷赤烏聽到她嘴裡唸的三字碣語,心裡黯然一沉。
也不知道是不是緣分天定,時隔九百多年,他竟然重蹈覆轍,又一次犯下與九百多年前相同的錯誤。
使戈家首領巫女失貞。
從上古開始,被選定的首領巫女繼承者,便必須是處子。只有她,能掌握巫族最古老神秘的奧義,得到神的青睞。與神相通,並可借用神的力量。而一旦巫女與男子相合,就會失去這種能力。
那塊水玉本是貯存神力的器皿,只有戈君才能使用。
如今水玉破裂,就說明,這塊水玉已經失去效力。這也意味著,戈君已經被神棄絕。不再擁有,使用神力的資格。
雷赤烏看到戈君像個木偶一樣,機械地走上窄細的石樑。在風中,那單薄的背影,說不出的柔弱可憐。
九百多年前的往事,立刻過電般,重回到他眼前。
他彷彿又看到,那雙清幽含怨的眸子。
那是一根,曾經摺磨過他很久的刺。
雷赤烏的心口一縮。
驀地發現,他已經站在戈君面前,擋住她的路。
而她,正揚起一張蒼白,有些皺巴巴的小臉,詫異的望著他。
“我已有妻子。”雷赤烏嚴肅的凝視著,戈君那雙此刻依然清亮的大眼睛,“但是你的事,我不會置之不理。”
“就是說——你會為了我,甩掉你老婆?”
戈君嘴角微抿,露出一絲笑意。
“絕不會。”雷赤烏斷然否定。想起如夜,他頓時更覺得自己,是個混蛋。“我妻子,永遠都是,比我性命還重要的東西。”
“跑到你剛剛玩過的女人面前,炫耀你是有多麼愛你老婆——”戈君那雙清亮的大眼睛,瞬間黯淡了一下。嘴角的微笑,變成譏誚,“——我看你是不小心精蟲上腦了,殭屍大叔——”她微一咬牙,“——請記好,我的任何事,後果我都會自負,和你無關!”
說完,她擰身,從他身旁大步走過。
冷不提放,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此刻已經恢復力量的他,那削勁的五指,強硬得猶如鋼鉗。箍得戈君只覺骨頭都快要斷了。
她不禁抬頭,怒目瞪著他。
卻被他兩道冷厲逼人的目光,嚇了一跳。
關於雷赤烏和她的祖先虎巫女之間的故事,戈君還念小學的時候,就已經倒背如流。
這個故事,被戈家奉為反面教材的典範。
九百多年前:戈家最有天賦的虎巫女,因為被亡魂族紫鼎家的雷赤烏迷住,喪失靈力,也同時放棄掌門巫女的地位。
雷赤烏卻對她始亂終棄,一直沒有迎娶她進門。於是虎巫女陷入瘋狂想要復仇。醞釀覆滅亡魂族,但是計謀最終失敗。而她自己,也被她曾經深愛的男人——雷赤烏親手殺死。
虎巫女的悲劇,對戈家歷代巫女,都是個警示。
巫女扶乩占卜,卻恪守規矩,是從來不給自己算命的。
所以戈君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她竟然稀裡糊塗,會和自己的祖先虎巫女在同一條河裡翻船,失身於同一個男人。
她並不瞭解,這個男人是否和傳說中一樣,是個薄情寡義的壞蛋。
但他們那放縱的瘋狂中,他對她所做的那些事……他在她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