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第一次發生關係的時候,他就告誡過她,絕不要碰他的血。
這說明……他是在乎她的。
他的手抖了一下,感到小妖冰冷的五指,緊緊扣住了自己的手。
一個模糊的念頭突然在他內心清晰確定。
他看著小妖的眼睛。小妖那雙清亮遽黑的瞳子,已經因為中毒,開始變得渾濁,失去焦距。握住小妖纖細的手,他低沉而清楚的說。
“我不想你死,好好活下去!”
“為什麼?”小妖的嘴角,黑血已經溢位,“……像我這樣的怪物,本來就不應該活著……”
“廢話!”阿滅打斷她,焦急的低喝,“你不是沒用的孬種——快給我出來!”
那扇白色的光門,縮得更小,就像一道光環。小妖的半個身子,只能勉強從那光環中鑽出來。
而同時,門內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和他拉鋸,想要把小妖吸回去。
這扇白色光門,彷彿擁有可怕的魔力,就像一張貪婪的大嘴,要把一切吞噬。
“滅,算了吧……”就在這時,小妖的黑眸中,湧起一絲從來沒有過的溫柔和晶亮。她凝望著阿滅的臉龐,痴痴的,充滿留戀和眷愛,“……你鬥不過那個人,我們都註定,是那個人的玩物……”
“那個人,是誰?”
阿滅皺了皺眉頭,竭力想要抓牢小妖。
現在,白色光門內那無形無狀的巨大力量,變得更加強勁。如果他不鬆手,他感到連他,也會被那股力量,立刻捲進白色光門中。
“滅,鬆手……”
“閉嘴!”
“滅,我愛你……”
在看到小妖那低低無聲的唇語同時,阿滅只覺得手掌中驀地空無一物。
小妖發黑的臉龐上,露出一個有些蒼涼,但是卻充滿決心的微笑。她毅然掙開了他的手,身子朝後,飄向光門中無盡的虛空。
阿滅閉上眼睛。
他第一次感覺到,不忍和痛惜像是兩排利齒,咬噬著他的心。
本來他認定,生活在黑暗中的他,真正的本性中,只有冷酷和兇殘。
像野獸一樣活著,視生命如草芥。
無情吞噬了無數生靈的他,此刻,卻為一個女人流下淚。那不過,是一個和他有過肉體歡樂的女人。
他錯了。火花般短暫的歡欲,並不是過去就過去了。
原來:在這世上,只要是做過的,走過的,經過的,哪怕只是一個輕輕的碰撞,都會留下痕跡。
就在這時,阿滅感到一縷柔和溫暖,似風卻又比風具有凝聚力的東西,從身旁疾速擦過。
他睜開眼,頓時看到一幅神奇的景象。
小妖的身體,像一隻風箏,停止懸浮在光洞內的虛空中。然後,如同被一根線牽引著,她的身體,飄飄搖搖,重新回到光門邊際。
那根拽著小妖的線,雖然連個影兒都看不到,但是卻堅韌,竟然能夠和光門內那股強大的力量抗衡。小妖的身體,就這樣一點點,被拽出白色光門。
如果不是小妖的頭髮,和身上的衣衫,都被什麼東西朝後拖曳,幾乎和身體形成九十度直角,簡直看不出來,她是被兩種同樣無形而巨大的力量爭搶著。但是這場拔河角逐中,顯然是來自光門外的力量,佔了上風。
一道人影搶上前,趁機抓住小妖,協助阿滅一起把她弄出來。
這人正是伏魔族的飛飛。
小妖因為中毒,早昏厥不醒,整個人軟塌塌的倒在阿滅懷裡。
咕嚕咕嚕,隨著幾聲怪異的悶響,那團白色的光門,就像是水面上消褪的漣漪一樣,在空氣中消失。
與此同時,隱藏在光門內的那股神秘力量也登時消失。
阿滅和飛飛,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噗嗒”一聲。
以及,獨孤明的一聲低喝。
“寶芙!”
兩人回過頭,看到行動依舊不便的獨孤明,正吃力爬向,摔倒在地的寶芙。
寶芙的樣子就像是剛剛跑完了十個三千米,渾身汗水淋漓,幾乎脫力。在司徒靜虛的攙扶下,她艱難的站起來。
她那蒼白的臉色,和疲憊的神態,立刻讓阿滅,想到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剛才,從那扇古怪白色光門裡救出小妖的奇妙力量,究竟來自哪兒?
就在這時,飛飛已經疾步奔到寶芙身邊,伸臂擋在寶芙和站起身的獨孤明之間。他挑眉盯著獨孤明,毫不客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