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想戈君和她腹中那個無辜的孩子,寶芙決定這次拼老命了。
“錯,你只有百分之一,讓自己把話說完的機會。”
戈秋用悠悠涼涼的聲音,說出的這最後幾行字,將寶芙徹底推進數九寒天。
在戈君七位堂姊妹虎視眈眈的圍堵下,現在打退堂鼓,也是插翅難飛。她只好轉過身,面對著那道狹窄幽暗的木梯。
戈家這座玄黃莊的屋宇,大多是按照江南特有的風格修築。並不奢華恢弘,卻宛如清新小曲,別有一番韻致。
而和戈家他處不同,戈綿獨居的這座小樓,雖然是在日光朗朗下,也依然現出一派頹敗陰森的氣象,宛如鬼屋。長滿荒草的懸山式青瓦屋頂。彩漆剝蝕,顏色發暗的雕花木窗。牆上隨隨便便一塊裂縫的舊磚,都能送進歷史博物館。
不過寶芙早已對此有心理準備,她遇到的,不是殭屍就是巫女,反正沒有正常人。
所以自然不能用正常人的邏輯,去理解他們。
在莫瑪家,因為戈綿附體戈琳琅,所以她和戈綿只能算得上“神交”。雖然沒有見過戈綿的廬山真容,但是寶芙腦海中,已經自動生成一位,蓄著鮮紅指甲,大喊著“我要吃盡天下負心漢”的黑山姥姥形象。
她一步一驚,終於爬完那座搖搖欲墜的樓梯。
隨著陣微微的涼風,那兩扇稜格木門,在她眼前,吱呀一聲開啟了。
室內光線幽暗,但絕不是,寶芙在恐怖電影中看到的那種巫女房間:牆壁上懸掛著死烏鴉或是狼頭。桌子上擺滿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穿山甲和毒蛇。或者遍地都是臉色慘白,面露詭異笑容的傀儡娃娃。
這裡很乾淨,給人一塵不染的感覺。
屋中放置著普通的傢俱,沒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擺設。
唯一會引起人注意的,是空氣裡,散發著一股帶著淡淡藥味兒的清香。
那略帶辛苦的藥香,來自屋中央那隻,虎咬人頭紋的三足圓肚銅鼎。鼎中,正用木炭架著雲母片,焚著幾塊暗褐色的東西,所以才有這種異香。
寶芙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立刻掏出紙巾揉成團,塞住兩個鼻孔。
她是沒見地,但可不是沒見識。
通常那些故事中的主人公,都是在防心鬆懈時,被施以迷魂藥,不明不白著了奸人之道。
而這些迷魂藥之類的生化武器,泰半都是隱藏在這種來歷不明的香氣中。
“這是安息香,可以開竅避穢,我有心痛的毛病,所以每天都會燒一些。”
就在這時,一個七八十歲老嫗,略帶沙啞的聲音,靜靜響起。
這個耳熟的聲音,是從屋中那片模糊闇昧的陰影中,傳來的。
只聽篤篤輕響,隨著竹杖在木地板上發出的叩擊,一道身影,巍然從黑暗中走出來。
寶芙不禁都有點兒失望了。
戈綿的樣子,並不是一位,活剝人皮生嚼人心的老妖婆。
相反,她看上去令人肅然起敬。
很少有老人家,到了她這把年紀,腰桿還能挺得如此筆直。周身上下,也打點得完美無懈。
她身著一襲黑色的長袖旗袍,灰白的頭髮,紋絲不亂,用根碧油油的翡翠簪,在腦後盤成髻。
那張臉雖然已經很老,被皺紋和黃褐斑侵襲得不像樣子,卻依然很美。
骨架清秀勻稱,面板像老象牙一樣細膩,尤其是那雙深遽清透的眼睛,和戈君很像。
寶芙不由心生喟嘆。上天對每個人的賜予,就是這麼殘酷不公。真正的美人,即使兩鬢斑白,風霜染面,也依然是美人。
她連忙取掉鼻中的紙捻兒,朝戈綿鞠了個躬,大聲道。
“奶奶好!”
“不要叫我奶奶,我不是你奶奶。”戈綿兩道犀利清矍的目光,在寶芙臉上略一轉,淡淡道,“你參加了屠龍祭?”
“是。”
寶芙連忙點頭應道。
“你親眼看到,獨孤滅死了?”
戈綿繼續問,緊盯著寶芙的眼睛。
這次,寶芙沒有回答。
但是從她突然黯淡下來的雙眸,和麵部隱忍剋制的表情。戈綿已經知道答案。她鼻子裡輕哼了一聲,低聲道。
“屠龍祭,龍眠之筵……亡魂族歷來,只會在族中發生,君王駕崩這類的大事,才會舉行——獨孤明到底在搞什麼鬼!”
“好像是,他們想要逆轉命運……”
寶芙啞聲回答,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