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斷的經脈都在慢慢的長合。
蘇淺沫走過去,探手撫了撫楓林晚的頭髮,臉上浮現出一抹愛憐的神情:“丫頭……”
正在假寐的楓林晚茫茫然的醒過來,仰頭看見蘇淺沫,淡淡一笑:“婆婆。”
蘇淺沫握了她的手,在她身邊坐下。“身子還疼嗎?”語氣關切。
楓林晚:“已經不疼了,只是全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蘇淺沫點點頭,側目再一次看向谷口,喃喃道:“我讓雋永和清然去取蝕血草,這時候也該回來了。”
聽到“蝕血草”三個字,楓林晚的眉宇輕顫,一隻手下意識的輕輕搭上自己的小腹。
注意到這個動作,蘇淺沫忽然有些心疼。“你不必擔心,只是將胎兒取出來,不會有問題的。”
楓林晚愣了愣,然後微微點了一下頭,半閉上眼睛,手指輕輕的在小腹上緩慢摩挲。
這裡面居然……會有一個孩子……
孩子。她和司馬顧盼的孩子。
想到這裡,楓林晚的心驀然一痛,耳邊彷彿還回響著那個男人曾經說過的話。
“……一旦開始修習冥夜訣,終生都會受體內寒氣的折磨,無法解脫。到了第五層,無論男女,都會壽命縮短,斷絕子嗣,即便懷孕,也一定是死胎……”
死胎。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想到這件事,楓林晚依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潛意識裡似乎始終沒有接受這個事實,時常看著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沉默不語。
早前蘇淺沫給楓林晚把脈的時候說,孩子有了還不到三個月,就胎死腹中,所以一直沒有長大,也根本還未成形。
死胎必須取出,否則會對母體造成極大的危害。但當時的楓林晚身體異常虛弱,根本承受不了取胎的痛苦,故而蘇淺沫只能暫時用藥壓制住,等到處理好了楓林晚的外傷,身體恢復了再作打算。
如此就到了第二年的開春。
蘇淺沫見楓林晚心事重重的樣子,不自覺開口安撫:“前日我收到你師父的飛鴿傳書,說是已經找到了玉曇花,這幾日便能返回。你腹中的孩子不能再拖了,而且我想著有他在,你始終會心安些,因此等思容一回來,玉曇花和蝕血草都齊了,就立刻給你用藥。”
提到慕思容,楓林晚緊繃的神色才終於緩和了一點。她牽起一個微笑,點了點頭:“好。”
那一日在斷義谷,楓林晚從昏迷中醒來,睜眼便看見慕思容守在床邊,滿心都是喜悅和失而復得的激動。
她不由自主的開口喚他“師父”,聲音小的像是喃喃自語,卻依然被他聽見。
清俊的男子抬起臉,迎上楓林晚略帶潮溼的眼神,剎那間的恍惚之後,終於綻開了一個微笑。
眼神裡,滿是心疼。
這樣的慕思容,楓林晚還是第一次見到,微微有些發怔。而這時,慕思容卻嘆了口氣,輕輕握住楓林晚的手,緩緩道:“晚兒,師父今天才知道,你受了多少苦……對不起……”
對不起?
楓林晚驚訝的睜大眼睛,雖然有些費力,但是卻能清楚的看見慕思容眼中的……自責和後悔。
她愣了半天,然後傻傻的笑起來:“師父,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因為我拋下你,七年……”慕思容搖了搖頭,握著楓林晚的手微微用力,“你被帶走的時候,我沒能救下你,後來過了那麼多年,師父也沒有去找過你……”
“我知道師父會這樣做,一定都是有原因的,”聽出慕思容語氣中的嘆息,楓林晚連忙打斷他,“我也知道,師父最後,一定會來救我,帶我回家。”
慕思容微微一怔,看著楓林晚確信的眼神,內心忽然一陣動容。
彷彿終於釋懷一般,慕思容淡淡一笑,點點頭:“不錯,師父答應過晚兒,不會拋下她。”
楓林晚側目,看著一片山谷景色,細細回想。
直到感覺有些倦了,她才看向蘇淺沫,輕聲道:“婆婆,我覺得有些涼,先回屋去了。”
沒有等蘇淺沫作聲,楓林晚就兀自披了毯子,起身慢慢的走進屋內。蘇淺沫看著她的背影,眼神閃了閃。
這丫頭,雖然長得像卿兒,但性子,著實差得有些遠。
當年的蘇卿,嬌豔若桃,風華萬丈,即便孤身一人行走江湖,亦是風光無限的。
而眼前的楓林晚,宛若秋葉,孤苦飄零,儘管惹人憐愛,卻始終命運多舛。
念及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