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剛才撒謊了。”女孩這一問使張星超心裡一怔。
“哥哥從不說假話。”
“聽爹說,這裡周圍幾千裡都是大山和森林,村上的人從祖輩起就沒有人離開過村子,所以村裡沒人會有遠房親戚。”女孩的聲音輕柔溫婉。
她這番話令張星超無從作答,只能支支吾吾了事。
“大哥哥,你為什麼要到我們村裡來呢?”
“嗯…其實我是外地的獵人,一不小心走迷路了,就到了這裡。丫頭,你們村有路出山嗎?”
女孩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爹說,我們村的人從沒有出過山,大山裡都是森林和野獸。”
“那你們如何與外界交流?你們總得拿錢到縣城去買衣服之類的吧?”
“我們從沒有去過縣城。我們穿的用的,都是和彝族馬幫交換來的。我們村周圍的山裡有不少上好的木料,祖祖輩輩就靠做棺木為生,外面的彝族馬幫就來到這裡,帶來衣服和日雜與我們交易,換走我們的棺木,千百年來都如此,所以這裡被稱為棺材村。”
“既然外面的人能夠來這裡,那就是說有路進出了。”張星超心中一陣竊喜。
他想了想,又感到不對!就算是有路,也很難走脫。彝族馬幫成群結隊騎馬而行相互照應,而且他們就像蒙古人當年進攻歐洲一樣,各領三匹馬,換著騎,另兩匹馬還可以馱乾糧和帳篷。對於他們來說,穿越千百里山地叢林就不在話下,而張星超徒步前進缺衣少食,根本就無法穿過千里無人區。這一想,他的心又涼了一大截。
為今之計,得趕緊弄匹馬,再搞到些錢和乾糧。“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丫頭了,還是我自己想辦法吧。毛大爺說過,與天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但打死老子也體會不到樂在哪裡”。
這時,有人進來叫走丫頭:“丫頭,你閒著幹嘛,快去廚房端供品。”
趁丫頭被叫走了。張星超低頭出側屋靠向院門,卻被人從身後一把扯住。
他轉身一看,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凸起來了。拉住他的人是個面孔可怖的小矮子,整個面部焦黑,沒有頭髮眉毛,鼻子只剩了兩個洞,嘴皮乾裂,牙齒暴露,活像一具木乃伊。看樣子那矮人曾被火嚴重燒傷而毀了容。矮子死死地拖住張星超,嘰裡呱啦地不知道在喊什麼,
這時靈堂中出來個老頭,跛腳駝背。
“哇哇哇哇,嘿,哇哇……”那矮子兩個眼眶都沒有眼皮,雙眼暴突,惡狠狠地盯著張星超。
駝背老頭喝退矮子,走到張星超面前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不懷好意地問:“城裡人?”
“不是。我是個獵人,家住德格。前天進山打獵,迷路了。”張星超答道。
整個院裡的人歪著頭盯著張星超,竊竊私語指指點點。靈堂門口有個瘦高的青年,獐頭鼠目地左顧右盼,發現牆邊有把柴刀,他陰笑著,側身走過去抓起柴刀藏在身後,然後朝張星超走過來。
一個黑臉胖村婦站在側房門邊,“咯咯咯”地憨笑幾聲,轉身進廚房提了把菜刀藏在身後,“咯咯咯”,她怪笑著露出滿口餿黃的爛牙。
“嘿嘿嘿……”“咯咯咯咯……”“咿呀……”村民們以一種怪異的目光盯得張星超,交頭接耳地嘀咕著。
張星超感到這些村民非常不友善,當即轉身想離開這裡。“啪!”一聲,院門關了。只見兩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擋在門口,背靠著院門,死死地抵住門不讓張星超出去。兩女孩蓬頭垢面,翕著嘴“咯咯咯”地笑。
駝背老頭冷冷地問:“你多大年紀?”
張星超覺得問題很無聊,也無須回答,說道:“誤闖貴地,實在是情非得以……”
這時,那個瘦高的青年突然閃到張星超跟前,舉起柴刀兩眼放光:“嘿!生毛子!”
“放下刀!”駝背老頭喝道,將青年拉到旁邊一番耳語,指了指靈堂,那青年興奮得渾身抖動,不住地點頭,“嘿,嘿嘿,啊嘿嘿嘿嘿嘿……啊嘿嘿嘿嘿……”
張星超下意識地順著駝背老頭手指的地方看去,頓然頭皮發麻。靈堂!
葬禮,靈堂,最使人心裡陰雲密佈情緒壓抑。靈堂喪布環繞,黑白悼巾招魂幡隨著滲人的涼風詭異飄然。靈堂陰暗,微弱燭光搖曳不定。一口黑黑的棺材當中放,棺蓋翕開著一條黑縫;旁邊立著個紅衣竹架紙人。一切都沉浸在幽然怪異之中。
冰涼的雨點透灑下來,天色暗了很多,黑林深處陰風呼嘯,惆悵蕭然。
“啪!”院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