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多少傑出者,可以放下他們的驕傲呢?是驕傲,讓他們傑出著,也同樣是驕傲,讓他們在未曾折毀的時候,過分地相信著自己。
對此,老者再一次的嘆息。
“大人,這裡允許自己組建隊伍吧?”
那是一個站在他面前,也能保持著嬉笑的少年,雖然那嬉笑有點勉強,但是已經很值得稱讚了。
老者清晰地記得,當時他沒有任何表態。
當然,不表態本身就是一種表態。
於是那個出身dì ;dū某家族的少年,以其背景與手段,很容易地就在身邊聚集了一大群的人。戰場上,縱然沒有人給他擋刀,但是許多的危險,還是早早地就被阻擋在外了。
於是那位少年愈加相信著這種方法的正確。
數年過後,他的手段越來越成熟,但是他的修為,卻在不可察覺地落後著他的那一批“兄弟”。
隨著戰場的推進,然後,一場突如其來的惡戰到來。
再然後,那個被許多他的“兄弟”稱作“老大”的少年,再也沒有回來。
“長袖善舞之路,可以借力。然則力非己出,終有不逮。縱得意十之**,其失意十之一二,到底難免。”老者又一次的嘆息。
千年萬年,誰曾聽說,一隻手段成熟的羊,可以一直安然無恙地處於狼群的居地?
在狼不餓的時候,也許可以與之交好,甚至照拂有加。但當狼本身也悽苦的時候,那羊就是它們的備用食糧啊。
一直借力的人,終有一天,要為那借力,付出代價。
“大勢洞察之路,可以入微。然則空有鑑世之眼,難得轉世之能。身入世局,可以為輔為佐,而無以居正。縱名傾天下,有身覆之殃。”
“這一句話,所說的,卻不正是我麼?”
“可笑,這麼多年來,我竟一直沒有看透。自以為看透了勢力的交錯起伏,卻沒有看到,哪怕是屢遭失意的那些勢力,也都走在可以擁有得意的路上。”
“而像我這樣的,永遠都不會有得意的資格啊。”
“不會有失意的道路,其實一直都在失意。”
“因為失意和得意,本在同一條路上。當我拒絕失意的時候,已經走上了另一條路,另一條從來都不會有得意的路。”
“可笑!”
“可笑!”
“天地演化到如今,其間不知多少年。若有盡善盡美路,哪裡輪到你來行?大也此言!”
“方天小友,若我能由此晉入**,異年他rì,你當受我一拜!”
大陸,某處秘境。
這是一片近乎於琉璃質的濛濛天地,有大片大片的雪從天上落下。
站在地面看去,高高低低的山脈,蜿蜒縱橫,綿延千里萬里,不過,所有的地面以及山脈,全都鋪著厚厚的積雪,而那積雪深處,更是厚不知幾許的堅冰。
不時有凜冽勁風在這片天地中掃蕩著,裹脅著雪片,化作片片凌厲飛刀。
當然,伴隨在這個過程中的,還有震懾人心的淒厲呼嘯。
就是這樣的環境,這片天地中,卻有一名中年男子揹著雙手,在漫天落雪下,不緊不慢地散著步。
所有的風和雪,在他身邊,無有任何阻礙地透過。
就好像,漫步於這裡的,只是一個虛影。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中年男子的口中,吟誦著。
只是他的吟誦,很是怪異,他的吐字,近乎於一字一字,而發音之間,字與字之間的間隔,有的很短,有的很長,長到這個字誦完了,好半天的,都沒有下一個字接上。
再配上他那種不怎麼好形容的莫名腔調,於是,聽起來,這似乎不像是一個人的吟誦,更像是……
更像是這片天地中的風聲雪聲。
斷斷續續如此這般地將這段話吟誦了好多遍,中年男子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這段話的最後,“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好久的停頓之後,才有低低的疑問:“自然?”
到得這裡,中年男子停下腳步,仰首看天。
“什麼是自然?”
第二卷 安居樂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