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滋滋地掉落在下方的焰火裡,香味四溢。
一個少年,站在離篝火約三四步遠處的地方,不時地搓搓手,跺跺腳,或其它簡單的一些肢體動作,以這樣的方式,活動身體,兼驅散清晨及一夜時間給身體帶來的寒意。
半晌,活動畢,野兔正好。
取下來,抹上再粗陋不過岩鹽,送入口中,卻是滋味極好。
單從味道的角度來講,比在紅石鎮時他精心烹製的各種食物不知道差了多少倍,千倍百倍不說,至少十倍以上是有的,但是方天還是覺得斯味甚美。
或許,在紅石鎮時,獲得滿足的僅僅只是味蕾。
而此時,得到滿足的包括整個身體。
於是那種美味的感受,更甚過往。
對於方天來說,不知道多久沒有過上這樣的一種生活了,甚至是從來沒有過,包括來到此世的這兩年,也包括前世。但偏偏的,這樣的生活他很熟悉。而這熟悉,不是因為篝火,也不是因為野味。
很可能什麼都不因為。
只是熟悉。
彷彿是在遙遠而依稀的夢裡,又彷彿是在千百萬年以前。
於是一些殘碎的畫面突然就似真似幻地閃現於眼前,閃現於意識之中。
一樣的河流,一樣的帳篷,一樣的篝火,一樣的燒烤。然後是一群老老小小赤身露體,僅裹著些草木及獸皮,圍著篝火,吼著,跳著,張牙舞爪著,以這樣的一種方式,發出著自己的聲音。
祭拜天地。
震懾敵手。
展示自我。
天、地、人。
然後時光流轉,天地悠悠,千載萬載而下,在篝火邊跳著的人漸漸遠離了篝火,以草木及獸皮覆體的人漸漸穿上了華服麗冠,與天地接壤的莽荒原始亦漸漸變成了自給自足的人類文明。
原始是花,文明是果。
果成長時花自謝。
這似乎同樣是一個借假修真的過程。
然則,在果實燦燦的日子裡,根又何在?又或者說,這果實,應向何處,落地而生根?(未完待續。。) 借假修真,可謂是世間一切修行法門的核心奧義。
而真成假去,則是一切修行者到了高階之後所必須進行的一步,也是最為關鍵的一步。
就像是方天前世的火箭運載宇宙飛船,火箭只是載體,負責把宇宙飛船運向太空,而當飛船到達太空之後,火箭就到了脫離的時候,需要脫離,也必須脫離。離開了笨拙的火箭,飛船才有海闊天空。
只是說來簡單,識來難。
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想要辨識,或者說想要深刻真切體驗到,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甚至也可以說,難如登天,而其中原因也只有一句話,“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加洛多斯的魔法陣,是借假以修真。
在這個大陸當下的認識中,也包括加洛多斯**師本人的認識中,這是走入了岔路歧途,屬於旁門左道。
加洛多斯本人一開始是不服氣這個結論的,大凡有大才的人心都比較高,他也是這樣,誓要硬生生地從中闖出一條道路來,把旁門變成正門,把左道變成大道。但是幾十年過後,他服氣了,不得不服氣。
這種形式的“借假”,很容易被看出來,哪怕不知道其前景如何,眾人也會本能地覺得有所不妥。
這魔法陣就是一個棋盤,在這個魔法陣中轉圈,再怎麼下去也還只是侷限於棋盤中,必須把這個棋盤打破,離開。才有新的天地。
說得再明白一點,藉助魔法陣修行什麼的。只是戰棋推演,而哪怕推演得再到位。也終究只是推演。——要想真正成為一個兵法大家,還是必須要到戰場上真刀實槍地經歷過一番。
魔法師從元素入手以修行,同樣是借假以修真。
但是這種形式的“借假”,就很難被認識得到了。
等閒輕易怎麼可能認識得到呢?要知道,四系元素無所不在,是從一開始就伴隨著魔法師成長的啊,一路之上,風雨兼程,而元素一直就越來越緊密地陪伴在身邊。現在有人告訴魔法師。要把這元素捨棄?
且先不說能不能捨,舍不捨得舍,光是“舍”這個念頭就很荒謬。
扯蛋嘛!
完全就是不可思議。
魔法陣是外道,魔法元素是外道,可是……
藉助身心意識以修行,就連這身心意識也是外道。
這一點,也是方天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