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這場糾纏,忽聽山崗上傳來史進一聲高砰:“當心身後!”她忙一躍騰空,就見一條似蛇的鞭鞘夾著風聲從她腳下一閃而過,她知道定是那使皮鞭的漢子從後襲來的暗算。魏雄趁她腳剛點地,猛然使出連環刀法,搠、劈、砍、削,如急雨般地向她攻未。
玉嬌龍惱了,驀然變換劍法,將劍抖成道道寒光,直向魏雄咽喉刺來。魏雄眼花繚亂,慌了手腳,被逼得連連後退。正在這時,那使鞭漢子又從側面向玉嬌龍甩來一鞭。玉嬌龍迎著鞭稍一躍上前,用劍尖往鞭腰上一點,那鞭便如死蛇一般萎下地去。魏雄掄刀從後砍來,看看刀鋒已近項背,玉嬌龍倏然轉身,格開刀刃,翻腕一挑,只見劍鋒掠過,魏雄手中的刀連同他的五指便一齊掉在地上。魏難怪叫一聲,忙用他那隻也無手指的左手護著這隻血淋淋的右手,踉蹌後退。
玉嬌龍用劍指著他說:“這樣不中用,也配號什麼‘虎’來!留你一命,給你一個改惡之機,各自去吧!”她又回頭一看,見那使皮鞭的漢子正向林中狼狽逃去。
玉嬌龍回到路旁,安慰了盲目老漢父女幾句,收劍上馬,又護著他父女二人繼續向前走去。
穿過林坡,史進也策馬從後趕來,他把玉嬌龍的膽量劍法誇嘆了一番後,問道:“九華派從不使用暗器,我在江湖上亦從未聽有人用過這樣的駑弓,不知你從何處學來?”
玉嬌龍淡淡地笑了笑:“這也用學?!我見它好玩,一位朋友便將它送給我了,”
她為了把話岔開,忙又問史進道:“今天也多虧你的相助,這也真太巧了。”
史進顯得有些難為情地說道:“我一直暗暗跟在你們後面。只是我和你不同,江湖上認得我史進的人多,我自己的武藝又不高,只能量力而行。”
玉嬌龍也不禁為他的熱腸所動,同時也不禁對他浮起一絲憐憫之心來。
四人走了一陣,來到界口,已感有些睏乏,見岔路旁有十來株榆樹,茂密的枝葉,把地上覆蓋得一片綠蔭。四人便一同進入榆林歇息。玉嬌龍歇了片刻,便從囊中取出紋銀十兩,走到唱花鼓姑娘面前,說道:“香姑,量那魏雄已不會再追來為難你了,這點銀兩拿去度日,早日回到故土。我還要趕路,就不再送你父女了。”
姑娘接過銀兩,正要跪下道謝,玉嬌龍卻早已將她攔住。一個只是要拜,一個只是推陰,史進在一旁對姑娘說道:“既然這位官人個願受拜,你就不拜也罷。趁這兒蔭涼,分手前你不妨唱段新詞給這官人聽聽好了。”
姑娘這才直起身來,移過花鼓,凝神片刻,不快不慢地敲打起來。鼓點鑼聲悠悠盪過,姑娘啟唇張口,用一起清脆而略帶悽婉的聲音唱道:北京出了個玉嬌龍。
進香投崖把母殉。
名揚天下動九重。
嬌龍本是天仙女。
下凡只為戀金童。……
姑娘剛唱到這裡,玉嬌龍趕忙喝叫“停下”。一瞬間,姑娘惶然不解地望著她;史進也投來一道驚異的目光。玉嬌龍咬咬唇,使氣地說:“一路上我都聽膩了,多是些無稽之談!”
史進眯著眼,似附和又似自語般地說道:“玉嬌龍的事還多著呢!真是越傳越廣,越說越奇!”
玉嬌龍感到一陣悚然。她也不再答話,只帶過韁繩,翻身上馬,一揮鞭,向南絕塵而去。她只隱隱聽到後面傳來史進的聲音:“…你到了九華山……見著我那慕白兄弟……
說我向他問好!……“
第三十三回 廟古臺荒談宗論劍 林疏月朗別墓辭魂
玉嬌龍一路逶迤行去,不過二十來日,便已來到銅陵。前面就是莽莽滔滔、煙波浩渺的長江,過了長江,快馬不過一天路程,便可到達九華山腳。玉嬌龍立馬江邊,凝望江南,心逐浪翻,興奮中又不禁有些悵然若失。她想道:自己迢迢千里走單騎來尋李慕白,究竟為的什麼?難道只是為了找他比個高低?她對李慕白一直是心中不服,並懷有一種怨憤之情。可自從在泰山絕頂見到史進之後,鬱在心裡的那種怨憤之情已逐漸消失,慢慢地卻產生了一種敬慕之心。這種潛移默化的改變,玉嬌龍一直未能深省,卻直到九華山已經在望,她才漸漸明白過來。那麼自己見到他時,又將如何處置才好?再說,那行蹤無定的李慕白,這時又是否留在九華山裡?玉嬌龍立馬江邊,真感有些躊躇不定。
落日的餘輝把江波映得金光萬道,渡頭砰渡的行人談笑聲喧。玉嬌龍下鞍牽馬正準備往渡頭走去,忽聽後面遠處傳來一陣清脆的蹄聲。她不禁回頭望去,見離岸約一箭之地,一匹雄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