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是完全沒救呢!”
關於這件事我不想再討論。因為在過去的幾年中,我已經想得太多了。
我離開微波爐的輻射範圍,轉過身來,我知道我可能正面對谷平。“我到縣裡的網咖去查過相關的資料,那是一種不治之症。現在我只是晚上看不見,終有一天會完全失明,也許速度還會很快。”我低聲說道。
正因為知道自己的處境,所以近幾年我一直住有意識地訓練自己在黑暗中生活的能力。白天的時候,我常在家裡蒙著眼睛做各種事,我希望自己能儘快適應這種命運的安排,希望當噩夢來臨時,我仍能自己照顧自己。當然,我也得努力控制情緒,得抑制悲傷,我的事很容易讓人產生絕望,但因為流淚會加快失明的程序,所以我得時時刻刻保持愉快的心情,保持樂觀開朗的心境。不知從何時起,笑,已經成了一種任務。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好高興的。
“你父親知道你的情況嗎?”谷平知道我母親在幾年前生病去世了。
“他可能不知道我已經發展到什麼程度,他以為我沒什麼大問題。因為我沒告訴過他,也從來沒讓他幫過我的忙。”
“是怕他擔心嗎’”他又問。
我在黑暗中笑了笑。
“呵呵,是的。”我道。其實我想,父親對我的狀況也不會一無所知,但是他從來沒跟我談起過這件事。我們幾乎不說話,現在,我已經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好了,他幫不了我,我也幫不了他。有時候我很困惑,像他這樣的人,為什麼要結婚?他根本不願意跟人交往,跟我媽說的話也很少。我難以想象,他當年堅決要娶他表妹的時候,還曾經在我外婆家發表過宣言。我想假如讓我聽到那段錄音,一定會捧腹大笑的。
谷平很長時間沒說話,過了會兒,我感覺他在朝我走近,他的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如果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話,你儘管說。”他道。
我不需要同情,不過辜負他的好心也沒必要,眼下我正有件事要求他,
“如果明天你有空的話,就帶我去一次鎮北的那條大河吧。剛才那個女人要我去那裡幫她找丈夫。可我不想乘小巴。小巴太慢了。”鎮上的小巴無一例外都是破車,我想乘谷平的摩托車。
谷平到我家時,騎著一輛超大功率、帶音響的豪華摩托車,現在它正鎖在我的工場後面。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羨慕那些騎著摩托車到處耀武揚威的飛車黨,可惜以我的家境,連摩托車的一個輪子都買不起。
“沒問題,反正我沒事。”谷平一口答應。接著,他走到我左邊的地方,窸窸窣窣地開啟了一個油紙包,我聞到一股叉燒肉的香味。
“你買了烤叉燒?”我問道。我知道他今天去過縣裡了。
“是啊。怎麼樣?一起吃飯吧,我還買了日本清酒,這東西偶爾來上一口,味道還是很不錯的。”谷平興致勃勃地提議。
“你到縣上去找你的朋友了?”我義問道。
“你們縣警察局的趙法醫打電話讓我去一趟,他有事讓我幫忙。本來我以為有多麻煩呢,結果還好,我只花了三個小時就解決了。其實是他那邊的一些溶液被稀釋了,所以化驗不出來,幸虧我隨身帶了點。我五點解決完後,他們開車送我回來的,不過,開回來也花了一個多小時,說起來很近,其實一點不近哪。”我聽到谷平在叮叮噹噹地準備飯碗和酒杯。
趙法醫?我注意到了這個稱謂。我不明白,這個姓趙的法醫怎麼會找谷平幫忙。
“你認識趙法醫?”
“是啊,不就是他介紹我來你這裡住的嗎,”
我從來不知道谷平的職業,只知道他是父親朋友的朋友。但我現在意識到,他可能跟我父親同屬一個行業。
“谷平,你是幹什麼的。”他成為我家房客後,我第一次這麼問他。
“啊,原來你不知道?他們沒跟你說嗎?”他似乎很詫異,隨後輕鬆地說,“我是個法醫助理。”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說明了我的心理活動——既敬佩又害怕。
他是法醫?光這個稱謂就讓我想起“科學探案”節目裡放滿骷髏的實驗室。
“你害怕了?”他大概盯著我的臉。
“真沒想到。”我嘆息道,隨後朝他那個方向伸出了我的手。他似乎愣了一下才跟我握手。
“你不害怕嗎?今天我的手可是碰過屍體的。”他直言不諱地說道。語調像是在開玩笑,又似乎帶著幾分感動。
“有點害怕,但還是很高興認識你,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