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
上條望著神裂離開的方向。
那裡已經沒有任何人了。眼前只有一大片寬廣、空洞而寂靜的住宅街。
神裂在離開的時候,背影看起來不太開心。上條心想,難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說了什麼傷害她「專家」信條的話?
土御門看見上條露出些許不安的表情,微微一笑。
「啊,神裂大姊頭應該是因為聽到『不幸』這個字眼,才會心情不高興吧?」
「不幸……?我有說過這句話嗎?」
上條歪著腦袋回想。轉頭望向米夏,米夏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默默嚼著口香糖。
「對阿上來說,『不幸』這個字眼已經變成口頭禪了吧?事實上,神裂大姊頭其實也為自己的『不幸』感到相當苦惱。」
「……『不幸』?」
「其實也可以說是『幸運』,但神裂大姊頭無法原諒自己的『幸運』。」
「『幸運』會讓人苦惱?」
上條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土御門點了點頭說道:
「日本有種名為『天草式』的神秘基督教組織,神裂大姊頭在出生前就被指定為這個組織的領導者『女教皇』。而且她還是被神賜予『聖痕』的『聖人』之一,據說這種人全世界找不到二十個呢。」
土御門臉上帶著笑容。
但是他現在的笑容,跟平常那種輕浮的笑容不同。
「她擁有即使不用努力也可以擭得成功的才能,她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位居群眾中心點的人望。每天都在發生連她自己都意料不到的驚喜。就算遭到暗殺,她也可以僥倖存活。子彈會毫無理由地射偏,就算炸彈在身邊爆炸,也可以奇蹟似地毫髮無傷。」土御門的語氣宛如在唱著催眠曲:「——所以神裂大姊頭無法原諒自己的『幸運』。不,應該說她在詛咒著自己的『厄運』。」
「……什麼啊,這種事情需要煩惱嗎?」
對於終日為「不幸」所苦的上條來說,這簡直是令人羨慕的狀況。
「誰知道呢,或許實際體會過才知道箇中滋味吧。」
土御門臉上帶著笑容。
但是他的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開心。
「不過,阿上啊,當個『幸運』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假如抽獎箱中只有一支中獎籤,一定都是自己抽到。這意思不是代表自己周圍的人,永遠抽不到中獎籤嗎?」
「……啊……」
「她一生下來就獲得了『女教皇』的地位,但其他原本想當『女敦皇』的人們,因而無法實現夢想。她擁有不必努力也可以獲得成功的才能,但其他原本拼了命努力的人們因此而絕望了。她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位居群眾中心點的人望,但其他原本在中心點的人因此而被擠到外面去。她的願望都會實現,她一天到晚遇到連自己都意料不到的驚喜,但背後也有人無法實現任何願望,只能選擇放棄一切希望。她被人暗殺也可以毫無理由地存活下來,但弱者們都為了保護她而死在她眼前。為了替她擋下子彈,為了替她抵禦爆炸衝擊,許多仰慕她的人因此犧牲了生命。」
「……」
「如果神裂大姊頭是大壞蛋,她根本不需要煩惱。但偏偏她就是無法原諒自己獨佔『幸運』。正因為她相當重視身邊的人,所以才無法原諒自己這種為周圍帶來『不幸』的『幸運』人生。」
土御門嘆了一口氣。
他仰望著遙遠的天空,繼續說道:
「最後,神裂大姊頭再也忍不住了。她不想再看到身邊這些因為她的關係而變得『不幸』的人們,即使在死前的最後一刻依然笑著跟她說:能夠遇見你是我最『幸運』的事。」
上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神裂隸屬於英國清敦,這表示她脫離了天草式這個組織。即使一生下來就獲得崇高地位,受到眾人仰慕,但為了阻止這些相信她的人們繼續「不幸」下去,她選擇了放棄一切地位。為了保護身邊的人,她只能壓抑住想跟他們在一起的心情,自己選擇了孤獨。
結果,能夠陪在她身邊的——
只有像必要之惡教會這樣強大,不會被「幸運」或「不幸」牽著鼻子走的特殊集團。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上條心想。
上條很後悔讓神裂再度想起這些事情。上條很後悔在她面前,若無其事地笑著談論自己的「不幸」。
這時土御門看著上條,開朗地笑了。
「不過,阿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