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深信不疑。力量緩緩流出,彷彿延長的無形手臂,嚴格遵從他的意志,輸入沈休明的經脈裡。
“咱們從來就不是朋友,在大是大非面前,凡人的友誼更是不值一提。”麻先生對檢查的初步結果比較滿意,“和我預科的一樣,你有魔體,但是比我要弱一些,真希望二良還活著,他肯定是至尊魔體。”
“二良活著也會凝丹成為道士。”沈休明啞聲道,他從來不是特別勇敢的人,莫名的力量正在體內翻湧,要將骨骼碾碎、血液抽乾,他感到痛苦、恐懼與絕望,但他不允許有人汙衊弟弟的聲譽,“根本就沒有什麼魔體,你在胡說八道,給你自己的背叛找個藉口。”
“背叛?我從未忠於任何人,談何背叛?”麻先生微微眯起眼睛,沈休明對魔族力量的接納能力比他預料得要強一些,“龐山?道士們要的是道根,沒有道根,咱們會和野林鎮的其他人一樣,死在不知道什麼地方;公主?她很會籠絡人心,用禮賢下士換取對方的性命,我已經替她賣過一次命,算是兩清了。”
“野林鎮的人還活著。”沈休明脫口而出,一段陌生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身體仍然痛苦,恐懼與絕望卻消失大半,“他們被龍賓會送去了止步邦。”
“慕行秋告訴你的?”麻先生顯出一絲意外。
“嗯,他去止步邦之前告訴我的。”沈休明覺得很有必要撒這個謊言,心中的恐懼與絕望更少了,“魔種沒告訴你這些事情?還是你從來就沒關心過父母的下落?”
麻先生沉默了一會,“眾生皆螻蟻,親人也不例外,他們只是湊巧給了我這具身體而已。”
沈休明憐憫地看著半魔,“瞧,這就是我所說的’背叛”慕飛黃,你與從前的自己一刀兩斷,這就是背叛,你背叛了自己。”
麻先生的眼睛眯成了兩條縫,輸出的魔族力量越多,他越意外,可他更在意沈休明說出的話,他才應該是居高臨下的指引者與訓導者,而不是對面的凡人,“慕行秋對你說過什麼?”
“他說他去止步邦救人,他說他會回來。”沈休明甚至不覺得這是謊言了,因為他真的有這個信心。
麻先生開始覺得不對勁兒了,他已經輸入足夠的魔族力量,沈休明居然還是一點事沒有,照這樣看來,沈休明不只擁有魔體,還是非常強大的魔體。
“你撒謊。”麻先生一字一頓地說,他要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休明打了個寒顫,好像最熱的天氣裡灌進去一大口帶冰的涼水,爽快至極的同時,身上也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
麻先生在奪取記憶,很輕鬆地成功了,檢視的過程反而花費了幾十倍的時間,凡人的半生在他眼前匆匆掠過,曾經令他豔羨不已的嬌妻愛子、深宅大院如今只是一連串枯燥無味的景象。
沈休明雖然開過七竅,記憶卻不比凡人強多少,如同模糊不清的霧氣,麻先生在裡面走得越久,心中越是憤怒,“慕行秋什麼時候對你說過這些話?”
麻先生退出記憶,驚訝地發現沈休明居然就站在自己面前,相隔不到一尺。即使是在閉目修行,即使走近的是一隻大妖,他也不會無知無覺,麻先生在這一瞬間察覺到了危險,明白自己犯了大錯,猛然扭頭,盯著門口的那尊墨玉神像。
神像沒有半點變化,可麻先生知道問題就出在它身上……
啪,麻先生感到一陣不太真實的疼痛,他的臉上捱了一巴掌,從小到大,他捱過的巴掌和拳頭不算少,可沒有哪一次讓他如此震驚與憤怒。
半魔不需要絕情棄欲,恰恰相反,他們任憑心中的情緒隨時掀起驚濤駭浪,甚至以此作為法術的根基。憤怒的麻先生化成了一團黑色的煙霧,將沈休明包裹在裡面。
“我給了你一次萬載難逢的機會!”麻先生的聲音在房間裡迴盪,“你這個愚蠢的傢伙……”
屋子裡多了一團淡藍色的煙霧,麻先生立刻就察覺到了,黑煙分出一股發起攻擊,藍煙擴散,讓黑煙從中間的空隙衝了過去。
“何方神聖?既然敢來挑戰,不敢露出真面目嗎?”麻先生厲聲質問,黑煙又分出數股,從各個方向包圍藍煙。
藍煙沒有說話,而是變得更淡,若有若無,儘量不與黑煙正面交鋒,頻頻與之錯過。
黑煙的力量還沒有完全釋放,沈休明從中逃出來,連退十幾步,貼牆站立,驚訝地看著這場古怪的戰鬥:一藍一黑兩股煙霧在房間裡互相追逐纏繞,忽快忽慢、忽大忽小忽左忽右,完全沒有連續性,沈休明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還是覺得自己漏過許多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