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責任嗎?我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失去了大部分情感,一點都不恨道統十七科。對我來說這是一次新生,我不是任何念心科傳人的傳人,更不是她們的集合,我是朽木中長出的花朵、廢墟中用舊材料重建的房屋。像我這樣,應該繼承從前的責任嗎?”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什麼都不用做,咱們互不虧欠,其實這樣很好,我一直以為念心科傳人出來之後會將我殺死,咒語嘛,誰會一直留著一條已經無用的咒語?互不虧欠是一個很好的結局。”
兩人互相看著、互相微笑,殷不沉的水晶眼比任何時候都要溼潤,像是兩粒剝了皮的龍眼,只是多了黑色的瞳仁。
兩人沉默了一會,龍魔說:“你不打算放我出去了?”
“既然來了,能不出去儘量別出去啦。”
龍魔咯咯笑了兩聲,好像聽到了一個笑話,她操縱殷不沉的身軀轉了一圈,“你們是怎麼得到司命鼎的?不會是昆沌送來的吧?”
“這不是司命鼎。”守缺右手食指向上彈了一下,在她面前出現一座飄浮的小鼎,與潭底的巨鼎一模一樣,再彈一下,又出現一座小鼎,兩鼎外觀幾乎一樣,只是表面上的紋路稍有區別,“司命鼎上有拘魂律紋,是用古魔文寫成的咒語,熬香鼎並非拘魂之器,紋路只是用來裝飾。”
龍魔仔細看了一會,“你說得對,這的確不是司命鼎。熬香鼎是亂荊山用來煉丹的吧?”
“嗯,也算是一件寶物,九品九級,比不上至寶,但是夠用了。”
“夠用什麼?”龍魔急忙擺手,“別告訴我,我來這裡不是探聽秘密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可以將這段記憶交出來。”
守缺又笑了,“你以為我要囚禁你嗎?不不,我不會這麼做,我在邀請你留下。”
龍魔拍拍心口,發現自己的手十分粗糙,又放下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沒什麼,是我猜疑過頭了。嗯……謝謝你的邀請,可我的身體還在外面,我可不願意總待在這具身軀裡。”
“別急著拒絕,先聽聽我的計劃。”
“這裡還有一個計劃?”
守缺揮手,兩座小鼎消失,她指著周圍的法器,“算是一個小小的計劃吧。這裡共有法器一千一百多件,都在八品以上。”
“哇,怪不得你們不想讓外人進來,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我相信大部分道士寧願用一件至寶交換這些法器,反正真正能自如運用至寶的人沒有幾個。”
“收集它們很不容易,世上現存的八品以上法器一多半都在這裡了。”
“了不起,原來你們將熬香鼎變成了熬器鼎,是要將它們融為一體變成第十件至寶嗎?”
“我們沒有這麼大的野心,這些法器加在一起,大概也只相當於至寶一到三成的力量,至寶的強大不只在於本身,更在於經受了十幾萬年幾乎不間斷的法術浸潤,其它法器,包括更古老的魔器,都沒有這種待遇。”
守缺頓了一下,龍魔突然抬手塞住雙耳,大聲道:“我不聽你的計劃,快放我出去吧。”
守缺笑著搖搖頭,施展念心幻術。
兩人的幻術都是第九層,仍有強弱之分,尤其是龍魔寄存他人體內,受到諸多限制,對付小蒿還可以,與守缺相比就差遠了。
龍魔眼前一黑,隨後看到一邊微光,她正飄在一座都城的上空,這裡很奇怪,空氣稀薄,風勢軟弱無力,建築看上去都很完整,花草樹木也是五顏六色,可是都顯得死氣沉沉,她看不到任何能動的活物。
“這裡是……皇京嗎?”龍魔放下雙手,在幻術面前,塞耳是沒有用的。
“舊皇京的幻影,這是我的一段記憶,稍稍做了一點改造,去掉無關的東西。”
一陣微風吹來,就是它蘊含著整個世界所缺少的某種力量,剎那之間,皇京似乎活了過來,但也只是喘口氣而已,風過之後,又變得死氣沉沉。
“這是你在拔魔洞裡的記憶?”龍魔猜出來了。
“這裡是拔魔洞的邊緣,虛幻與真實的中間地帶,魔王一度就躲在類似於這樣的地方。”
“在這裡只待一會我都受不了,真不知道拔魔洞的監獄是什麼樣子。”
“你想感受一下嗎?我還剩幾段記憶。”
“不不,到這裡就夠了,你究竟想說什麼?聽完之後我還有拒絕的機會吧?”
“當然,大不了去除你的這段記憶,然後我會放你和殷不沉出去。我不是昆沌那樣的壞人,否則的話也召集不到這麼多女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