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她們都是凡人,感受不到那些隱而不顯的微妙變化,兩頭小毛驢似乎察覺到什麼,先是豎起雙耳,然後調過頭來,撒腿跑得飛快,比得上高頭大馬,路上不多的行人紛紛避讓,然後讚一聲“好符籙”。
午時過後,兩人已經一路北行近百里,身後一直沒有追兵,於是放慢速度,毛驢沒問題,騎驢的人卻感到累了。
“咱們還真當不了道士。”曾拂抬頭望天,“皇京若是派出符籙師,眨眼工夫就能追上咱們吧?”
“我已經傳令說身體不適,不準宮女入內打擾,明天早晨之前,應該沒人發現我離開,再往前不遠有一座集鎮,從那裡咱們改行東路,繞行東介國前往西介國。放心吧,我瞭解留守皇京的那些人,看到我的信之後,他們會亂成一團,要到明天下午才能派人人出京,接下來的三天裡若是不能找到我,他們會更加慌亂,發出一堆亂七八糟的命令。”
“慈皇呢?他們會盡快將訊息送給慈皇吧。”
“慈皇一心要滅絕妖族,建立前所未有的偉大功業,他會……他會宣佈我死了,然後專心投入決戰。”
“什麼都被你想到了,像你這樣思來想去,又沒有內丹支援,難道不累嗎?”曾拂很好奇。
“用不著經常思來想去,只需要將問題看得簡單一些就行:道統是權勢之源,從前很隱蔽,凡人還能爭來爭去,現在公開了,即使貴為帝王也只是多餘之人。沒有可爭之物,皇后與公主也都是無意的稱號,我的老祖峰也倒掉了。”
“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跟你一樣,我或許會夢見皇京,但我不會懷念它。”
“唉,要是說閒話能填飽肚子就好了,我最羨慕道士的一點就是他們不用經常吃飯。”
辛幼燻堅持經過集鎮轉向東行之後再休息,曾拂只好同意。
集鎮很小,冷冷清清,青壯男子也都去往前線了,一名滿臉皺紋的老太婆站在街頭破口大罵,誰勸也不聽。
“才過幾年安靜日子,又打仗,男人戰死,女人累死,誰種地?誰養家?大家一塊自殺誰了。慈皇一點也仁慈,燻後燻得烏煙瘴氣……”
幾名鄰居嚇壞了,一擁而上,將老太婆拖走,“你瘋啦,現在沒人管你,等前線打完仗,照樣把你滿門抄斬。”
老太婆號啕大哭,“我三個兒子都被徵去打仗,死活不知,懷孕幾個月的媳婦下落不明,我還在乎什麼滿門抄斬?”
辛幼燻聽了一會,再上路時變得沉默了。
出鎮之後曾拂勸道:“老百姓什麼都不懂,不知道如今掌權的是道統,帝王也說得不算。”
辛幼燻搖搖頭,“慈皇和我當初是向百姓許過諾言的,僅僅因為有更強大的力量降臨,我們就都違背了諾言。”
曾拂不知道該怎麼勸慰,突然聽到頭頂有聲音掠過,抬頭看去,卻是一名陌生的修士在空中飛行。
修士模仿道士的裝扮,只是髮髻更高、簪子更長,道袍上面畫著一些故弄玄虛的圖案,他從兩名女子頭頂經過,突然下降轉身,用放肆的目光打量她們。
修士長著一張瘦長馬臉,鬍鬚稀疏,目光警惕而兇殘,好像自己也被什麼東西追趕似的。
曾拂心裡咯噔一聲,以為辛幼燻這回猜錯了,皇京的大臣們居然反應極快,這就派人追上來了,雙手握住韁繩,大聲道:“幹嘛?大白天就敢路上搶劫嗎?”
修士冷哼一聲,從懷裡取出一面銅鏡,以背面鑲嵌的一塊紅寶石照人,一束細光從兩女小腹上掃過,修士轉身升高,繼續向東飛去,一句話也沒說。
“他是誰?想幹嘛?”曾拂莫名其妙。
“跟上他。”辛幼燻心中一動,催動毛驢疾行,曾拂越發不解,但是緊緊追在後面,相信辛幼燻的做法必有道理。
修士並未隱藏行跡,像一隻大鳥飛在前方,數里之後拐入荒野,辛幼燻路邊止步,遙望了一會,“他去那邊的宅院了,前面有小路。”
路南三四里以外有一片樹木掩映的院落,像是貴人家的郊外莊園。
辛幼燻正要再次催驢前行,曾拂攔在前面,“等等,你先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你認得那個散修嗎?”
辛幼燻搖搖頭,“記得嗎?鎮上的老婆婆說她的兒媳婦失蹤了?”
“嗯。”
“修士用法器檢查咱們是否有孕在身。”
“是嗎?那又怎樣,難道你就憑這個猜測他有問題?沒準他是在幫老太婆尋找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