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卻嚴肅地打量辛幼陶,過了一會才說:“人人都說你變了,我想知道,你到底變成了什麼人?”
辛幼陶露出客氣的微笑,等大家都落座之後,他說:“環境不同,人當然要變,我現在是皇京龍賓會的一名符籙師,首席身邊的掌墨使者。我從小就與符籙為伍,學道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現在總算恢復了真正的身份,相比施法,我還是更習慣祭符。”
沈昊可不這麼覺得,瞅了一眼似乎不太感興趣的慕行秋,他懇切地說:“辛幼陶,這是我和慕行秋,你在龐山道統最好的朋友,不管有什麼事。你可以對我們說,我們會不遺餘力地幫助你,就算是皇帝和首席大符籙師。也得給道統幾分面子。”
辛幼陶輕輕搖頭,“沈道友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天下之所以太平,人類之所以興盛,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道統與龍賓會各守其職、互不干涉,十萬年來,雙方形成了無數的協議,用以規範每一種可能與意外,其中不包括誰給誰面子這種事。我珍惜與你們的友情,感謝你們的好意。可是我不需要。當符籙師本來就是我的夢想,對我,對西介國王室,這都是最好的結果。”
沈昊啞口無言,終於相信從前的好朋友真的已經變了,與記憶中的道士判若兩人。
辛幼陶又笑了,從桌上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請原諒我的無禮,身在其位必謀其政。從前我是道士,當然要想著龐山和修行,現在我是符籙師。就得為龍賓會著想,對不對?好比兩位,從前都是野林鎮的人,算是西介國的臣民,可是成為龐山道士之後,不也解除了對西介國王室的一切效忠義務嗎?”
沈昊冷冷地說:“你來見我們,就是為了說這些?”
“當然不是,職責之外咱們還是朋友,道統與龍賓會也需要咱們這種友誼。畢竟協議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沈昊又看了一眼慕行秋,發現他仍沒有說話的意思。自己站了起來,“這麼說。你是來解決問題的,直說好了,不必拐彎抹角,你應該還記得道士的習慣,我們不喜歡繞來繞去。”
辛幼陶仍然客客氣氣,“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問題,此間的望山道士丁威,與龍賓會頗多聯絡,從我們這裡拿走不少寫符材料。材料嘛,龍賓會多得是,倒也不算什麼。這位丁道士聲稱他要這些材料並非純為己用,而是在為斬妖會做事,可我記得我離開龐山的時候,斬妖會里似乎還沒有這位丁道士。咱們畢竟是朋友,我不相信丁道士,可我相信你們兩位,所以……”
“沒錯,丁威是為斬妖會做事,他是半年前加入的。”沈昊生硬地說,又坐下了。
慕行秋開口了,用的仍然是比較正式的語氣,“說明一下,我本人對丁道友的做法並不完全支援。”
沈昊微微吃了一驚,疑惑地望向慕行秋,不明白他為何在“外人”面前暴露斬妖會內部的分歧,很快他恢復正常神情,心想自己實在太急躁了,全無餐霞道士的風度,於是補充道:“是這樣,丁威只代表斬妖會里的一部分人,你呢?你代表誰?是整個龍賓會,還是某位大符籙師?”
“鑑於斬妖會目前的狀況,我想我還是誰都不要代表為好。”辛幼陶淡淡地說,眼皮微垂,露出多年前他剛到龐山時的高傲神情,“咱們心知肚明,斬妖會並非道統內部的正式分支,只是一群……有志之士自發形成的鬆散組織。我這次前來拜訪的目的,就是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你們,龍賓會得按協議辦事,斬妖會想從我們這裡得到支援,最好取得公開地位,反正這種事瞞不住高等道士,別等他們發怒的時候才後悔莫及。”
沈昊沉默不語,眼中露出一絲兇光,他現在是餐霞道士了,否則的話早就撲上去給這個怪腔怪調的傢伙一通狠拳。
慕行秋卻露出微笑,好像對這番提醒很感興趣,“非常感謝,龍賓會很快就會發現,與斬妖會合作沒有任何障礙,一切都在協議規定的範圍內。”
“那就太好了,龍賓會想要的就是這樣一句承諾。兩位還要準備鬥法,我不就不打擾了,告辭。”辛幼陶起身,向兩名龐山道士分別點頭,神情不變,沈昊的兇光已經影響不到他了。
“你不留下觀看鬥法嗎?當然,是以朋友的身份,我想這不會違背任何協議。”慕行秋也站起身,客氣地說。
“不了,身為符籙師,我還是早點忘掉從前的法術為好,預祝兩位馬到成功,不管誰勝誰負,都能在道統內開創出一番事業來。”
辛幼陶向門外走去,沈昊沒打算送行,站在原地突然大聲問:“龐山還有個人你不想見見嗎?”
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