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口茶水,琉君看了眼小黃門,沉聲道:“何事慌張?”
“君上恕罪,白狐書院出大亂子了,書院學子和一眾教習聯名上書,請求陛下嚴懲害群之馬。”
“害群之馬?”
琉君一怔,隨即笑了笑了,扇著茶蓋道:“可是廣平又惹事了?”
“回稟君上,不是廣平殿下,而是……而是那日君上欽封計程車子安伯塵。”
“哦?他怎麼了。”聽聞不是廣平,琉君不以為意,抿了口茶,不急不緩問道。
猶豫片刻,小黃門猛地跪倒在地,拱手道:“回稟君上,安伯塵欺壓婦孺,那對母女鬧到書院,戴孝喊冤,惹了眾怒。”
聞言,琉君不經意的皺了皺眉,暗中瞥了眼左相,放下茶盞道:“起身,你且如實說來。”
“是。”
小黃門蹦起身,按照厲霖的意思的,繪聲繪色的將安伯塵的惡行逐一說出,添油加醋,連他自己也是聲淚俱下。琉君起初一臉平靜,聽到後來,臉色愈發陰沉。
“夠了。”
未等小黃門全部說完,琉君開口打斷,起身踱著腳步,雖未發怒,可神色卻僵硬而又冰冷。
一區區學子作奸犯科,就算殺了人自由律法處置,礙不著琉君什麼事。可偏偏,安伯塵計程車子出身是他欽賜,當著千千萬萬琉京百姓的面,口施恩典。安伯塵逃學遲到他還能一笑了之,可誰曾想,安伯塵竟暗中作出這等勾當,敗壞白狐書院的名聲,也讓他堂堂一國之君揹負上識人不明的名頭。
“你所說的,句句屬實?”
停下腳步,琉君逼視向小黃門。
小黃門心頭一慌,腿肚子打軟,連忙跪倒在地:“君上明鑑,奴才句句屬實,絕不敢欺瞞。”
轉目看向左相,琉君低聲問道:“愛卿以為如何?”
“回稟君上,那安伯塵辜負王恩,讓君上揹負不義之名,實乃罪大惡極,不殺無以儆效尤。臣以為,不如就在今夜將他杖斃牢中,以平我大琉萬千學子不平之氣。”
左相起身拱手,不卑不亢道。
他知道安伯塵是被人下了套子,可也不認為那串珠鏈會從天上掉下,正好被安伯塵拾到。在他背後定有高人,另一個插足琉京之局的高人,這樣一來,一切的一切都能解釋了。
已成棄子的安伯塵彷彿鴻運當頭般,不但逃離出殺局,還踏上修煉之途,演武場大敗厲霖,被琉君欽賜士子出身。原先還以為是那個來歷神秘的紅髮少女,如今已真相大白,那個少女只是擺在明面上的幌子,用來掩飾他們身後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
看來琉京中,又將出現第三方棋局了,只是不知,那位高人所圖為何……不過,想來他也不會眼睜睜的見著他的棋子就這樣毀於琉君之手。
眸裡閃過一絲猙獰,卻被左相飛快的隱於他俊美無雙的面容下,恭恭敬敬,垂首而立,等待琉君最終的決斷。
“罷了,等明日三堂會審。若他真是罪無可恕,本王斷不會輕恕……到時本王親自前往京伊府。”
好半晌,琉君嘆了口氣道,疲憊不堪的坐回龍椅,虛揮了揮手。
聞言,左相微覺失望,轉念一想如今安伯塵身陷囹圄,再無回天之力,即便等到明天也不過是稍微拖延些許時辰,想來到那時,他背後的高人定會現身。
左相心中篤定。他來自玄德洞天,卻怎麼也不會想到,安伯塵也往玄德洞天走了一遭。畢竟玄德洞天裡的恩怨已經過去太久太久,那個地方縱然偶爾會想起,可大多時候,他寧願能忘得乾乾淨淨,就像她一樣。
眸裡閃過一絲痛苦,看了眼黯沉的天色,俊美無雙的容顏上漸漸浮起一如既往的笑意,朝向琉君溫文爾雅的一拜,左相轉身離去。
“映紅,你也下去吧。”
待到,左相走遠,琉君散退他新封的美人,獨坐高閣,遙望氤氳斜飛的殘霞,神情莫名。
也過了不知多久,從簾幕後伸出一雙玉手,搭上琉君肩頭,輕輕按摩起他的太陽穴。
“你怎麼看?”
收回目光,琉君笑了笑,輕聲問道。
“……王兄自有主張,何必再問。”
遲疑著,簾幕後的女子幽幽說道。
隔著串串珠鏈錦繡羅幕,看向坐於這座京城、這方國度最高處的男子,璃珠目光復雜,只覺得愈發看不清楚。
……
第115章 入夜(上)
“穿布鞋的,小僧總覺得咱們太不夠不義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