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的畫筆,月青青回眸淺笑道。
第一王風沒有說話,眸裡雋永的深情百年都未曾減淡半分。
“怎麼,你害怕又找不到我了?”月青青閃爍著明亮的眸子,一臉溫柔笑意。
搖了搖頭,第一王風淡淡說道:“如今的葵朝,又有誰有那個本事,將你從我身邊帶走。”
“唔,我知道了,你害怕見他。”月青青掩口笑道。
被月青青說中心思,第一王風嘴角泛起一絲苦澀,幽幽道:“說實話,我還真是不想去見那個小子。”
“小槿都解釋清楚了,明明是個誤會,你怎麼到現在都想不開?”
月青青莞爾道。
第一王風沉默,許久,終於拔身而起。
“也罷,今次再幫他們一個忙,也算還夠人情。以後我們便去蓬萊,聽說那裡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不會再有人打擾我們。”
第一王風說著,向樓下走去。
“桃源……”
月青青呢喃著第一王風無意中說出的那兩個字,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愁惘。離家久了,難免會生出幾分牽掛,即便知道那個家再也回不去。
站起身,月青青透過窗欞,望向第一王風的背影,直到他漸漸消失在灰霧般的日光中。
就在這時,月青青心中忽地一動。
她轉過頭,望向客棧斜側方向,大樹的陰翳下站著個黑髮黑衣的男子,當月青青看清那人的面容時,心底掀起軒然大波。
四目相對,月青青全身發寒,那人的目光中透著歇斯底里的冰冷,月青青下意識的移開目光,再望去時,那人已不見蹤影。
……
五羊城外的大河上,青衣斗笠男子駕舟而上。
河流湍急,行至上游,安伯塵看見了一個相貌樸實無華的青年,他正坐在一塊褐色石頭上懸竿垂釣。
魚竿很怪,沒有釣線,更沒有釣鉤,看起來只是一根空蕩蕩的竹竿。
可隨著他輕擺釣竿,安伯塵只見數里外下游躍起一條鯉魚,轉而落入水中,似被一道看不見的力量吸引著,飛快的向上游去。幾個彈指間,鯉魚已憑著遠超它能力之外的速度,越過數里長河,出現在上游河域。
垂釣的青年微微一笑,輕提魚竿。
鯉魚翻身躍出水面,在半空中掙扎扭跳,似想掙脫開牽釣著它的那根看不見的釣線。
安伯塵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出垂釣的青年化肉身之力為釣線,從數里外的上游拋下“釣鉤”,精確無比的落到下游,選中鯉魚群中最大的一條,將它完整的釣至上游。
對於一個仙人來說,這樣的手段看起來並沒什麼大不了,可安伯塵卻知道,此人對於力的控制,已達到驚人的地步。
他沒有動用道法,因此並沒流露出仙人境的氣息。
六重天巔峰境的肉身之力已達到一個恐怖的高度,隨手一拍別說河中小魚,便連這數里長的河水都難以避免支離破碎的下場,可他竟能夠將鯉魚從下游完好無缺的釣上來,他對於力量的控制力可想而知。
修行之初追求力量,越大越好,可修行到後來,但凡悟性好的修行者,無不會轉而去探索“入微”。例如蓬萊老龜,例如眼前的青年。
安伯塵受命於張七,為他接應散落在三朝的國師府高手,共有七人,其中一人真仙境,剩下的無一例外都是六重天巔峰。垂釣的青年喚作拾龍客,乃是西流海散修,修行至今八百餘年,仍保持年輕人的相貌,姓名早已在許多年前被他自己遺忘。之所以被人喚作拾龍客,只因在他初入仙人境的那年,於西流海垂釣,竟釣出一條真龍屍身,西流海散仙道他命好,他卻謙虛的說,真龍作古,被我無意中拾起,天降大運罷了,從那以後他便有了拾龍客的名號。
七人之中,安伯塵之所以先尋上此人,只因唯獨此人看上去最為瀟灑,有恩必報,投身國師府只因張國師當年路過西流海,見他渡六重天雷劫,隨手為他化解了最後一道他幾乎沒有可能抵擋的雷劫,而他也以投效國師府百年作為報答。
輕舟悠悠然向上遊駛去,安伯塵睜開雙眼,看見水裡倒影中的自己,微微苦笑。
司馬槿的易容仙術超乎他想象的神奇,他如今已成一個俊美的少年人模樣,就算施展變化之術,道行高深的仙人施展神目通,看到的也只會是俊美少年的模樣。
張口吐氣,安伯塵面龐上氤氳起濃濃的霧氣,將他的容貌遮擋住。
拾龍客顯然也發現安伯塵,深深凝望了一眼,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