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史先鋒的右手即將落下時,安伯塵目光射向街尾,訝聲道:“長公主!”
果不其然,史先鋒臉色微變,順著安伯塵的目光飛快的扭頭望去。
突圍之機就在這刻!
安伯塵毫不猶豫,左手抓緊窗欞,在半空翻了個筋斗,兔起鶻落間已躍至長街。
“賊子竟敢耍詐!”
史將軍回過神來,惱怒的盯向站於墨雲樓外的安伯塵,右手重重落下。
箭弩齊發,在半空匯聚成密密麻麻的鐵網籠罩向安伯塵,安伯塵雙膝彎曲,目如鷹隼,在弩箭即將射中時縱身躍起,這一跳便是二十來丈,從墨雲樓下直躍到依雲客棧三樓,彷彿夜鳥掠過半空,堪堪避開槍林箭雨。右腳踩著客棧外壁,安伯塵整個身體已和地面齊平,懸空停滯片刻,雙膝彎曲,這一蹬竟硬生生在壁上踩出雙兩寸厚的腳印。藉著地品境界雙腿發出的巨力,安伯塵再度躍起,真好似離弦之箭般“嗖”地橫空彈出,落地時已在騎軍末尾。
“難不成真是宮中出事了?否則提到璃珠姓史的又怎會如此驚慌。”
安伯塵低聲自語,不作停頓,右手負槍飛奔出朱雀街。
江南雖平靜,可這些年安伯塵神遊出竅,遊歷諸國偶爾也會見到動盪叛亂,雖都是小亂小叛,可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一葉便能知秋,神遊時候心意清明,安伯塵隱約間捕捉到一絲亂象。兼之司馬槿偶爾提起天下大勢,五方行省,三大諸侯,除了東楚外,這些年都是叛亂不斷。
秦、齊、楚三方大國尚如此,何況十三諸侯中國力中等偏下的琉國,眼下雖太平,可大勢所趨,生出動亂也是早晚之事。
修道而不捨塵世,倘若琉國不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圓井村勢必遭殃。
持槍疾行,安伯塵已能看見千步外的王宮,王宮外似乎圍著條火紅色的長龍,細細看去卻發現是數千大軍明火執仗向這開來。
安伯塵心跳微快,漸漸生出一絲不安。
月華如水,星光璀璨,夜雲翻滾間高風疾奏,時而像擂鼓,時而似鳴金,透著濃濃的肅殺之氣。
客氣逼君祚,是為大禍。
安伯塵不識天象斗數,也不再胡思亂想。
今晚的遭遇太過蹊蹺,甚至有些荒唐,那支開來的大軍不知是敵是友,可無論如何,自己也得保住君上和璃珠長公主。
距離王宮已不足百步,安伯塵手提銀槍,加快腳步。
就在這時,安伯塵只聽兩側街道傳來雷鳴般的馬蹄聲,轉目望去,安伯塵臉色微變,就見兩縱人馬執槍把弓向他駛來。
前有來意不明的大軍,左右亦有伏兵,身後還有近千鐵騎包抄而來。
安伯塵怔立當場,這一瞬,他心中一片清明。
“虎賁營安郎將持槍逼宮,意圖謀反!”
“君上有詔,擒殺安伯塵!”
喊殺聲從四面八方傳出,響徹琉京夜空。
火風撲面,安伯塵身體僵硬,一動不動的立著,雙眸中的茫然漸漸散去,冷若寒潭。
此情此景和那年誘殺霍國公何等相似?
霍國公披夜走琉京尚有八百兒郎,反觀安伯塵,一人一槍,無盔無甲,滿城皆敵。
第181章 長門誘無邪,千里走單騎(二)
槍尖挑起,安伯塵單手持槍,面無表情的掃視四周。
前軍中走來一騎駿馬,馬上端坐著員手持銅鞭的大將,頭盔下瀉出一束花白的額髮,正是羽林軍主帥方柏。老將軍在安伯塵面前五六步處拉韁懸馬,冷冷盯著安伯塵,滿是皺紋的眼角閃過狐疑之色,還有一絲濃濃的失望。
“安郎將,何故造反?”
老將軍的口氣極重,他的養氣功夫放在整個琉國也算數一數二,可當目光落向馬前的少年叛將,方柏怒顯於容,眉宇間浮起戾氣。這也怪不得他,打從三年前起,他便極為看重安伯塵,不單是他,琉京大多數老將軍都對安伯塵寄予厚望,誰料今夜卻忽聞安伯塵逼宮叛國,方老將軍尚不相信,可眼下見著安伯塵一人一槍飛奔王宮而來,方老將軍失望到極致。
“伯塵沒有造反。”
“那為何持槍夜行,逼近王宮?”
“史將軍言道君上傳喚伯塵,伯塵生疑卻被他一陣亂射。”
安伯塵越辯解,方柏越是惱火,銅鞭抬起顫抖著指向安伯塵:“你,你……真是一派胡言。史先鋒何在,今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你且一五一十稟報本帥!”
“末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