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命主一臉怒容,恨恨地盯著呼嘯而來的紫雷,抽身而退。
他雖刀槍不入,不懼雷火,可三千斤的紫雷砸在身上終歸很痛。
那十條紫雷彷彿長了眼睛般,如影隨形的追向白猿命主,卻在中途隨著安伯塵的指影變幻,遽然重合,化作一股橫於半空。轉眼後,轟轟然的雷潮從那一線天中湧出,鋪天蓋地的壓向白猿命主。
白猿命主眼見躲不過,索性回身,低吼著伸出毛茸茸肉掌拍向雷潮。
施展雷道真意攔住白猿,安伯塵也不纏鬥,幾個縱身腳踩縱橫密佈的樹枝,向北面彈射而去。
這五日裡,安伯塵收穫的最大好處便是不再拘泥一格,用十指取代銀槍,發出雷術。隨著安伯塵四日前第一次將雷術空手使出,許許多多的念頭想法鑽入腦海,比如無邪·奔雷和無邪·雷潮間的剎那轉化,用其攻敵,足以令對手猝不及防。
道法本天成,自需藉助咒語、手印等從上蒼定下的真意、玄奧中攝取力量。唸咒語、捏手印相當於感悟某種道法的過程,所以道法雖然威力強大,卻需要時間念出咒語,往往一員上將藉助快馬便能將施法者斬殺。至於秘術,則相當於瞬發道法,將天地真意、玄奧融入九字真言中,用周天淪渦積攢天地五行元素,方才能夠瞬發。
安伯塵則不然,他的魂體渡過九重雷劫,盡攬雷道真意,無需問天求地,自能從魂體中獲取雷力,所要做的只是吸收整合已屬於他的雷道真意,將其衍變成道法。
無論是無邪·奔雷,還是無邪·雷潮都已隱隱觸控到道法邊緣,可相比於那些沉澱了千年萬年的道法,終究太過簡單粗陋。倘若給安伯塵足夠的時間,專心研習雷道,假以時日說不定也能成就一門高深玄奧的道法。
然則世事公平,安伯塵斬獲那麼多奇遇,無形中也因此付出代價,身藏寶庫,卻沒有時間去採擷。
疾奔於莽莽夜林中,耳邊不斷的傳來白猿命主的怪叫,安伯塵眸如寒潭,從枝頭躍起的瞬間,施展出神目通。
極目遠眺,六十里地外的西江交界流域,兩彪人馬廝殺正酣,秦國一方領頭的是一個白衣如雪的僧人,舞動斬魔棍,舉手抬足間又是十來名齊軍墜馬而死。
第230章 奪白猿,齊相聚(中)
月光下,少年僧人彷彿一隻白鷂,雙臂展開時,流風呼呼,一人一馬猶如一陣青煙穿梭在兩軍陣前,斬魔棍下血海屍山,在月光下凝結成晶塊,好似一面面妖邪的鏡子映上少年妖邪而俊美的容顏,說不出的陰森妖冶。
暗中和王室子弟聯盟,他終於能夠帶著僧兵走出傾天寺,走出秦都,走入烽煙漸起的亂世。
不惜得罪一眾首座,不惜犯下殺戒,不惜揹負罵名,只為馬踏疆場,所有人都在好奇這位佛前苦行僧究竟為了什麼。
有人說這是神僧臨走前的安排,也有人說這是因為無華和齊人有仇……秦國神僧德高望重,只修禪,不入世,又怎會為了秦王之慾參與天下征戰?而無華更是神僧從小收養,此前十八年只出過一次傾天寺,又豈會和齊人結仇。眾說紛紜,無華始終閉口不提,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為何如此。
千頃古剎,萬僧齊參佛,連帶著秦國芸芸眾生也行佛禮,唸佛經。
滿國皆佛,可身為秦國神僧唯一傳人,傾天寺護法的無華卻愈發覺得孤單。行於佛香繚繞的寺廟中,面對滿目佛尊,他總會生出一絲令他無比後怕的異樣感覺滿國赤子心虔誠經,卻獨有一個異類,那就是他,懂事以來便獨坐佛前的苦行僧。
無華有一個秘密,一個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的秘密,就連如師如父的秦國神僧他也沒告訴。每當夜深人靜時,他從經書禪音中抬起頭,總會覺得有許多雙眼睛正盯著他。那些目光來自四面八方,或是冷冽,或是端莊,或是譏諷,或是不屑,就好似匍匐在夜色下的毒蛇豺狼,看得他不寒而慄。
佛子僧人們早已入睡,無華所在的孤院廊徊中,唯一不用睡覺的也只有那一尊尊睜大雙目,臉上掛著憐憫之色的佛像。
有多少次無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只想抓起身側的斬魔棍,將那一尊尊不知真身藏在哪個旮旯角落的佛祖們打砸成碎片,可斬魔棒是用來斬妖除魔的,豈能用來殺佛?
我究竟來自哪裡?我的父母又是誰?這世上沒了父母的人太多太多,為何師父偏偏選中了我,讓我獨坐佛前,苦參著永遠也無法參透的佛經?
無華寧願他沒有超然顯赫的身份,寧願沒有修行之人豔羨的無底洞,可事已至此,命運無常,他也只能接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