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境界。枉那人說你的潛質不輸呂風起,如今看來,這大匡當真衰敗如斯。”
安伯塵剛一落地,耳邊便傳來典魁傲慢而輕蔑的聲音。
抬起頭,星光摧殘,月華靜謐,令安伯塵心覺不安的卻是之前馭戟而飛的典魁竟不見了蹤影,聲音猶在,可他的人卻彷彿被夜色吞沒。
也不多想,安伯塵猛地一閃身,身化長水,擦著荒草向東而去。
“轟!”
前方不遠處忽然升起兩輪熾日,燃燒著,似要將枯草搖曳的荒道燒成灰燼。
那哪是什麼太陽,分明就是一雙人眼!
消失了的典魁彷彿一尊鐵塔,矗立在安伯塵前方,刀削斧砍一般的面龐巋如磐石,那兩輪燃燒著火焰的眸眶陡然漲大,強絕的氣勢橫掃向他腳底的血泊,竟向兩旁激盪開,濺起數尺高。
一股鋒利無匹的殺氣從戟尖發出,撲天蓋地飈來,刺骨的寒氣牢牢鎖定化作無形之水的安伯塵,只要安伯塵再近五六步,那無形之水立馬會凝結成冰。
直到這時,安伯塵終於知道,這一戰已是避無可避。
若繼續這樣逃下去,心存畏懼,恐怕還沒開打,他就會被典魁無與倫比的殺氣攪成粉碎。
身形變緩,在距離典魁還剩十四五步時,安伯塵戛然而止,好似一杆標槍筆直矗立,紋絲不動。
百戰而生、獨屬於安伯塵的戰意和殺氣在一瞬間醞釀至巔峰,自銀槍而發,槍尖在夜色下疾轉如陀螺,遙指典魁。
天地陡然一靜。
頃刻間,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卻猶如山巒崩倒,震得安伯塵全身的血液彷彿都要擠破面板四濺出來。
無視世間一切規矩、俗法的典魁大笑著,邁著似能踏破千山的步伐,持戟而來。
全身血液狂湧入顱腔,安伯塵猛喝一聲,雙目中升騰起風水火雷四勢,微屈雙膝,拔腰而起,踏著平快的腳步持槍相迎。
面對恐怖如斯的典魁,面對如海潮般的巨勢,安伯塵稍退半步,立馬會被典魁的殺氣吞噬,只有不顧一切、奮然向前,才有一線生機。
雲氣繚繞著皎月,朦朦朧朧,亦如典魁手中的雙戟。
他的戟擺放得很隨意,一前一後,一上一下,看似毫無玄妙可言。
然而安伯塵開啟目神通望去,依稀發覺那雙戟時不時搖擺著,透著玄而又玄的韻律,每一次擺動,空氣中都會生出一縷極細微的波瀾,就彷彿划槳一般,空氣變成水波,那雙戟儼然成了一雙大槳,操縱著空氣。
隱約間,安伯塵似乎感悟到了什麼。
在典魁的雙戟下,他的道技和身處的世界似乎發生了一絲難以明喻的聯絡……豈止是一絲?隨著兩人越來越近,安伯塵驚訝的發現他身前的一切都發生了詭異的變化,空氣、荒草、月色、星光、夜風……在這一刻都匍匐在典魁雙戟下,成為他忠實的部下,任他擺佈。
一切的一切都被典魁掌握。
安伯塵奔行在荒道上,距離恐怖如斯的典魁越來越近,卻愈發覺得孤單。
整個世界都被典魁的雙戟收復,他則奔走在世界之外,一人一槍,孑孓而行。想要重新回到世間,只有擊破典魁的雙戟,然而當安伯塵一槍刺去,他卻又是和整個世界為敵,後果可想而知。
戰也是死,不戰也是死,道技在典魁手中已不再是簡簡單單的殺人利器,而是以技御萬物,不戰而懾敵!
……力量的根源是什麼,命運、天意、又或是技巧?
耳邊陡然迴響起易先生那句問話。
安伯塵於西江府感悟命運之變,知道了想要改變命運、天意,需從改變自身做起,他一直以為易先生說的技巧是指做人的技巧,直到遇上典魁駕馭萬物的雙戟,安伯塵才恍然大悟。
原來在道途中,對於技巧的追逐也永無止盡,安伯塵雖已掌握“看山仍是山”的槍道真意,可並非道技的終點,至少雙戟在典魁手中所發揮出的技巧,比之“看山仍是山”的槍道真意要高出數籌,令安伯塵望塵莫及。
這便是呂風起、典魁之輩凌駕虎狼之巔,威懾五虎七熊十三駿的本領嗎,雖非道法,卻遠超尋常道法的威力。
距離典魁只有三步,安伯塵已能清晰的感覺到那股武霸天下的氣息。
空氣在典魁的雙戟下撕裂、聚攏,隨後膨脹成一個墨黑色的大圓,帶著無匹的殺意轟向安伯塵。
雙戟也在瞬間變得靈動而詭譎,劃過一道道難以捉摸的弧線,從黑色圓球中刺出,密密如林,將安伯塵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