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王馨兒細細打量向安伯塵,突然一笑,開口道。
“離公子留於牆上的絕句,你一定破解了,對不對?”
“沒有。”
安伯塵瞪了眼李小胖,止住他的躍躍欲試,平靜的說道。
越看眼前的少年,王馨兒越覺好奇,隔著面紗,她的眸中閃爍著濃濃的興致,就好似見到了什麼罕見的珍寶一般。
離公子愛錢愛看戲,卻不通修行之術,傳言他得到了不該得到的東西仙人秘籍,被國主得知,於是令王家遣人刺探。可也只有一心想當真人的國主才會去相信那個傳聞,眾所周知,早在數千年前仙人便已死絕,只剩下一部《文武火修行術》流傳世間,成為了如今大匡王朝的修行之法。或許還有其它,那些專克道術的道符,以及它們的煉製方法,被各大諸侯、世家收藏,專門對付那些不安分的修行者。既然仙人早已死絕,又怎會留下秘籍,就算有,也當和《文武火修行術》一同早早被發現才是。
因此,王馨兒此行暗訪琉國,名義上是奉國主之旨查探秘籍,實則受命王家元老盟,殺死柳師。倘若隨隨便便找個地方將人殺了,回國後國主定會懷疑,可若柳師因為離公子而死,國主即便心存疑慮,也不會再深究。離公子雖非琉國臣,卻比尋常臣子還要重要,他這一死定會引起琉國朝野震動,若知道是吳國人所為,即便隔江宣戰也未嘗不可能。
君上臣屬都心知肚明,可誰也不道破,就當從沒發生過,此為制衡。王家雖然沒落,可花費無數手段打探到國主心意,得到行往琉國的機會,又暗中陰了國主一把,抓住把柄,日後未嘗不能借此重新崛起。
然而意外偏偏發生了,只因眼前貌不驚人,卻智謀奇高的少年。
如果離公子真得到了仙人秘籍,臨死前藏於絕句中,或許早已被他破解出來。
好一個會隱忍的少年。
王馨兒暗歎一聲,對安伯塵又高看兩眼。
她卻不知,若沒那個邪門的夢,眼前的少年早已冰冷的躺在密室中。
也正因為那個夢,今晚的一切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連帶著無數人的命運。
“圓井村……伯塵……安娃子……原來你是來自圓井村的安伯塵。”
眯起雙眼,王馨兒意味深長的說道。
這話的味道有些怪,就好像戲臺上演的,英雄豪傑相遇於江湖,總會唱個肥諾,故作驚呀道,啊,原來閣下就是來自某某山的某某某,失敬失敬。
安伯塵微微皺眉,一旁的李小胖卻入了戲,重重拍向馬臀,躍至安伯塵身旁,昂首挺胸,一副一應俱榮的姿態,只差那一句在下也來自圓井村。
“伯塵,伯塵,這名字起得倒是妙。不俗不雅,卻翩翩出塵,看來令尊定是位隱世大才。”
聞言,安伯塵又是一愣,目光瞄到女子眸裡的戲謔,心中陡然一寒。
平日裡跟著公子寫字讀書,觀看那些對白晦澀的戲,安伯塵總會覺得迷糊。可今晚一場生死大劫後,也不知怎麼,安伯塵彷彿突然開竅般,漸漸領悟出些許藏於書本、戲臺中的道理,雖離融會貫通還差著好遠,可稍用點心,卻也能生搬硬套上幾分。
人有三大魔,慾念、惰性和怯懦。從前的安伯塵獨佔其二,他出身貧寒,所以自卑,自卑則懦弱,懦弱久了,自然不會再去爭,也就生出了隨遇而安的惰性。說到底,還是因為不敢反抗自己卑微出身所誕成的命運,然而,一場死裡逃生的血夜過後,一切都漸漸變得有所不同起來。
李小胖聽得有些迷糊,可安伯塵卻隱隱察覺到,這女子是在拿爹爹威脅他。
“且不說你們有沒那個工夫,就算有,你就不怕我將你殺死公子和柳師的事抖出去?”
故作鎮靜,安伯塵安坐馬背,穩穩當當的說道。
掌聲傳來,女子拍著掌,深深看了眼安伯塵,笑著道。
“安居士果然非是尋常少年,若是安居士肯守住這個秘密,馨兒自然不會去驚動令尊老人家,不知意下如何?”
想了想,安伯塵也沒想出除此以外還能怎樣。
為那個糊塗公子報仇?得了,自己能保住小命已經是老天保佑,公子雖不虧待自己,可也讓自己伺候了四年,算是互不相欠。大不了,等往生節到了,自己蹬個山包為他老人家燒柱高香好了。
“行,一言為定。”
眼見對面的少年一番“深思熟慮”後點頭答應,王馨兒不由暗鬆了口氣,愈發覺得此子非凡,舉止鎮定,從容不迫,又會隱忍,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