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已經夠隨和,可無形之中,無華仍受到長幼尊卑的影響,就彷彿一根釘子般深插他心底,無法拔除。
安伯塵突破到真人境,儼然是另一層次的人物,若不認識倒也罷,偏偏又是無華少年結識的朋友,今日今日走在一起難免有些不自在。
順風而下,安伯塵青衫飄飄,望向天頭那輪明月。
“和尚,你每次修煉時,有沒有感覺明明真人境的玄奧已經近在咫尺,卻怎麼也無法領悟?”
忽然間聽到安伯塵這麼一問,無華面露古怪,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你可知這是為何。”轉頭看向無華,安伯塵笑著道。
“為何?”
“這是因為,你太過依賴你那第三隻眼,反而忘記了你自己本身。”
盯著無華,安伯塵認真的說道:“你雖得上蒼恩賜,得其寶藏,能源源不斷的挖掘玄奧。可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它也是外物,有其利必有其弊,它能讓你看得很遠,卻又遮住你原本可以看到更多的雙眼。”
無華身形一震,遙望天頭明月,目光閃爍,就聽安伯塵接著說道。
“相比而言,佈施兄便早看出了這點。他雖有眉心魔刀,卻非到迫不得已,絕不輕易動用。你若想要在修行上一直長遠的走下去,就暫時將那隻眼忘了吧,只有這樣,你才能找到真正屬於你的道。”
話音落下,無華面露深思,許久不語。
安伯塵也不再說話,讓無華自己去體會,又飄行了四五里,無華緊鎖的眉宇漸漸舒松,雙目中重綻光華,豁然開朗。
感激的看了眼安伯塵,無華欲言又止。
“不用感謝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放心,我一時半會還突破不了二重天真人境,就等你慢慢來追了。”
哂笑一聲,安伯塵悠悠說道,無華對於他幾乎什麼事都放在臉上,相處起來,比心事很重的張佈施、第一王風他們要輕鬆許多,安伯塵與他說話也甚是隨便。
“笑話。”無華眉頭一挑,頰邊浮起濃濃笑意:“少則三兩月,多則半年,我必突破真人境……又說遠了,伯塵,那幾個女修究竟如何處理?”
安伯塵想了想道:“不如這樣,我們先趕到東嶽,然而找個機會偷偷將她們放出,再暗中傳音讓她們勿要聲張,想來她們也不會自找麻煩。”
“也只好這樣。”無華點頭,轉眼眉頭又皺了起來:“可是呂風起……”
無華從東海帶回安伯塵,為的便是領他去見呂風起,然而,呂風起並沒履行承諾出現,且在第三座傳送陣前兩人依稀發現打鬥的痕跡,卻令無華和安伯塵不得不懷疑是否會和呂風起有關。事實上,無論是安伯塵還是無華,都不相信呂風起會出什麼意外,這裡是位於後方的海瀆之地,大多數都是一重天真人境的遊歷子弟,以呂風起的實力應當不會遇上對手。再說了,又有哪個仙家子弟閒著沒事做,去招惹正值春風得意的呂副將。
“先回東嶽駐地再說。”
安伯塵搖了搖頭,從無華手中接過玉碗,塞入珠鏈。
當下兩人不再閒聊賞月,召回風雷鳥,騎坐鳥背,疾飛而下。
又過了三天,算上踏入海瀆之地的第一座法陣,兩人已穿梭過七座傳送法陣,只剩下最後兩座便能到達東嶽。
正午時分,太陽高懸,透過陽光清楚的可以看到成千上萬的氣泡正從汪洋上浮起,迎風上升,看起來搖搖欲墜,可直到氣泡距離洋麵高達七八十丈,依舊保持完好。
氣泡晶瑩剔透,彷彿白鯉魚所產的卵,然而安伯塵和無華身下的洋麵卻散發著暗紅的光芒,遙遙望去,這片無邊無際的汪洋就彷彿一口巨大的血池。
這裡是天牢海,海瀆地界最不受人待見的存在,也是最為神秘的海域。顧名思義,在這片汪洋的底部,是一方方海牢,所關押的都是歷代不遵守法紀或是犯下重罪的仙神修士。有人說天牢海原本就是血紅色,也有人說海水之所以如此,全因海里盛滿那些囚犯血液。然而,真相究竟如何,誰也不知,經過此海的人都會捂著鼻子飛速離開,或是忙著上前線,或者趕著去後方海瀆玩樂,誰也沒心思在天牢海海域流連。
一到天牢海,安伯塵和無華便下意識的催動風雷鳥,都想早些渡過這片海域。
身下浪濤翻滾,彷彿一隻被打破了頭的兇獸,露出猙獰的面孔,吐著奇怪的氣泡。
每每經過這些氣泡,總會令人產生一絲不舒服,饒是安伯塵和無華素來問心無愧者,飛行於氣泡間,也難免出一絲罪孽深重的感覺,這也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