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瑤姬(2 / 2)

視裡,跑進了楊嬋的懷裡。

楊戩要把它呵斥下來,它卻“嚶嚶嚶”地怪叫,楊嬋揉了揉它的頭,從上至下撫摸它的皮毛,把它往懷裡揣穩了一些,抓著鞦韆的兩手變成一隻手。

楊戩無可奈何,只能作罷。

他輕輕推了推鞦韆,楊嬋便在知了聲中,輕輕在半空中搖擺,藍色的衣裙灌進風,呼呼搖擺,她變成了雲端之上美麗的天女。

家裡的一草一木在她眼前忽遠忽近,不過一會兒,又像是蒙上了一層濃濃白霧,再看不見了,楊嬋驚慌不已,然後隨著風又一次回到楊戩的掌心裡。

她想說自己不玩鞦韆了,楊戩卻又一次將她推了出去。

在推出去之前,楊戩在她耳邊輕聲念道:“嬋兒,往南走,一直向南,好好活著。”

“不準吃苦。”

楊嬋轉過身,喊:“阿兄!”

楊戩早已消失在原地。

而她在迷茫的白霧中被丟向了又一處迷茫的遠方。

楊嬋渾身猛地顫抖,她睜開眼睛,從夢中甦醒,淚流滿面。

她躺在堅硬咯人的大地上,鼻前縈繞著泥土的腥氣,轉過頭望向天空,發現它又一次陷入黑夜裡,只是這一回,天上不再是鬼魂,而是清冷的月光和漫天的星辰。

楊嬋意識到自己已然家破人亡,無所依憑,便蜷成一團,妄圖回到母親的肚子裡,做一個無憂無慮,浸泡在愛和期待的嬰孩兒,可時光無法倒流,她終究無法回到當年。

眼前一遍遍閃過父母的音容笑貌,而在他們之後,還有楊戩溫柔的目光。

他說:“不要再往北走了,往南走,一直向南。”

“不要回頭。”

“好好活著。”

她不想去南邊,她想回朝歌,她想回家。

可是她無家可歸,於是她委屈,難過,悲愴,心如刀絞又撕心裂肺,然後,無助地在寸草不生的歸山上,在寂寥無人的終焉,嚎啕大哭。

*

楊嬋最後還是從地上爬了起來,按照楊戩所說,沿著北斗七星所指向的位置,一直向南走。

身上的傷奇異得好了,楊嬋檢查了傷口,見手臂上嫩白如初,再看不出上頭凌亂又交錯的傷口,她放下袖子,又走了幾步,發現連疼到無法正常行路的腳都恢復如初。

她心裡微微驚奇,但也不做她想。

她太累了,已經沒工夫探究逃亡以外的事。

向南走,一直向南。

走到什麼時候?

她不知道。

她遠離人煙,跨過山,越過水,渴了就喝露水,餓了就採摘山林裡的野果。

到了後來,嘴裡已經嘗不到味道了。

楊戩不希望她吃苦,可她已吃盡了苦頭,習以為常了。

又一次踩進空幽的山谷中,楊嬋從高空落下,直直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她躺在地上,正對著秋日裡低矮的天空,見上面烏雲遮蔽,不見日光,無聊地眨了眨眼睛。

就算是粉身碎骨,她也能恢復原初,每一次重傷,不過是強行讓她停下南行的腳步。

對她而言,竟是難得休憩的時光。

身上所有的傷在日將西沉,月掛柳梢,暮色四合的時候痊癒。

楊嬋從地上爬起來,耳邊傳來了滔滔不絕的江水聲。

她迷茫地望著眼前寬闊又湍急的江水,見江水滔滔,奔騰不息,向東流去。

這是長江水。

是孕育富饒又廣袤的土地的母親。

經歷漫長又痛苦的旅途,楊嬋已走到了南方。

她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江邊,冰冷的江水飛濺到她藍色的衣裙上,胸中湧上了一種難以言明的悲意,她猛地蹲下,伸出手,狼狽地用手捧起一手長江水,然後潑濺到臉上,她凍得一激靈,終於清醒了。

洶湧奔騰江水上存有幾塊分流的巨石,巨石上佈滿溼滑的青苔,青苔中央又長有悠悠的水草。

楊嬋髮間的髮簪又發出微光,這一次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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