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覺的這麼一握,就已經鉗住了她的脈門,她除了坐以待斃,竟是毫無反抗之力。
她垂死掙扎著抬眼,看了柳氏一眼。她那清明的,柔和的,甚至帶了點笑意的眼眸卻忽然憑空多了一絲殺伐的血腥。
綠蘿不支,頹然的垂下頭去,只聽得柳氏冰冰的如同冰碴子落到地上的清脆,問道:“凡娘那裡,就沒有別的了?”
綠蘿心一沉,如今只有一個念頭,如同放大了數十倍的音量,在她心口、腦仁、耳邊不停的迴盪:太太都知道了,太太都知道了。
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雖說太太病弱,但整個楚府都握在她的手心裡,哪個角落有點風吹草動,她怎麼會不知情?
雅兒死了,怎麼就那麼巧?綠蘿根本不信這個說辭。失足?只怕是被人滅口了還差不多。說不定那個熬藥的嬤嬤,這會也不定在哪個角落的地底下吟唱著自己的委屈,也說不定早就過了耐何橋,進了最陰暗冷森的地府了。
接下來呢,就是自己了嗎?
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某一點,綠蘿的指尖發燙,顫抖了半天,才勉強支住自己的膝蓋,道:“有,有的,姑娘後院的一株海棠,好端端的,竟枯萎了。”
柳氏神色未變,心裡卻突的一聲。小小年紀,她倒是戒心了得。可隨即又看向綠蘿。沒有這些丫頭幫襯,她是如何做到的?
綠蘿卻輕輕的啊了一聲。才說完這話,她忽然明白了從前她不太明白的東西,後知後覺的喃喃著補充:“怪不得……”
這次柳氏沒給她任何的臺階,只是神色端凝的微笑不語,等著她自己坦白。
綠蘿輕抬了下巴,並不敢直視柳氏,聲調已經恢復了平靜,沒有一點起伏:“太太恕罪。姑娘身邊人少,只得奴婢和丹若二人,往往姑娘喝藥時都嫌奴婢們在跟前礙事……奴婢只是聽丹若提了一句……”
看來,她是真的不知情,想不到這些關鍵緊要的細節,竟落在丹若那丫頭身上。平時瞧著她大大咧咧,什麼時候竟有這般心計了?
柳氏不動聲色,溫聲道:“凡娘還小呢,她不懂事倒也罷了,怎麼你也這麼不盡心?那藥怕是她嫌苦,都潑灑了吧?”
綠蘿不敢辯駁,只垂頭道:“奴婢,不清楚,大概,大概是喝了的。”
柳氏眼睛一眨,聲音裡就帶了波動,卻是帶著笑意的問道::“什麼叫大概?喝了就是喝了,沒喝就是沒喝,你是她貼身的丫頭,怎麼連這都弄不清?這次我便不和你們計較,可再有下次……”
不言而喻,彼此都是明瞭的。
晚風溫熱,正是一年中最難熬的時節。
丹若見房中燈還亮著,便進了門,果然楚亦凡還沒睡。倒是不練字了,卻就著燈光看書。丹若放下托盤,道:“姑娘還不歇著?”
楚亦凡放了書,問道:“綠蘿還沒回來?”
“沒呢,姑娘,這是剛用冰水湃過的西瓜汁,您喝一口消消暑?”
楚亦凡正是覺得悶熱呢,便伸手接過來,笑道:“難為你有心,我這正熱呢。”
丹若是個直腸子,道:“奴婢可不敢居功,是老爺叫人送過來的。”
楚亦凡唉喲一聲,道:“是父親送來的?人可還在?派了誰來的?我應該當面謝過才是。”說著就要下地。
丹若上前替她穿鞋,道:“姑娘且好生歇著吧,老爺派了他身邊的孫媽媽,這會兒早就走了。”
楚亦凡順勢坐回床上,意味不明的哦了一聲,重新端起玉碗,用銀匙攪著鮮紅的冰涼的西瓜汁,一副若有所思狀。
丹若道:“姑娘你就放心好了,孫媽媽也沒說什麼,只說奉了老爺的吩咐給姑娘送碗西瓜汁……奴婢遵照從前的規矩,打了重賞的。”
丹若性子直,說話也直,楚亦凡也就朝她一笑,道:“父親為什麼會指名給我西瓜汁?是大家都有呢,還是單單我有?”
丹若一下子就噎住了,撓撓頭道:“這個,奴婢可想不出來,奴婢也沒問。”
楚亦凡淡淡一笑,道:“這碗也不是咱們這裡的吧?我可記得這些都是有份例的,從哪來的,就得還回去,你總不好意思讓孫媽媽親自來取?”
丹若一拍腦袋,道:“奴婢曉得,奴婢親自送回去。這玉碗可不是大廚房的,老爺的秋爽居里有個專門的小廚房……”
楚亦凡還是似笑非笑,道:“你這丫頭一向都是莽撞糊塗的性子,冷不丁走錯了路也是常事,就只當是串門了。”
“啊?”丹若迷茫的看一眼楚亦凡:“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