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住了嘴,看著楊太公等人往祠堂大門口去。
林嬌下意識地往楊太公來時的路看去,除了兩隻土狗跑來跑去,空空如也,心中微微一沉。
楊太公站到祠堂大門前,咳嗽一聲,目光威嚴地掃過一圈全場,開口說:“眾位族親,如今正當收成,本來不該把大傢伙叫來的,只是出了件不得不辦的事,這才開了這個族會!”見大場裡的人交頭接耳,哼了一聲繼續說,“咱們桃花村千百前來,以禮義治家,承傳百世,更出了不少貞潔烈婦,”柺杖一指祠堂後高高立著的一個石頭牌坊,“看看,這便是百年前節婦林氏所得牌坊,屹立至今,正是後來女子的效仿楷模!”
林嬌抬眼望向那座幾乎算是村裡最高所以天天抬頭可見的建築,青石牌坊中間刻了“清河嫡裔楊守成妻節婦林氏”幾個大字,牌坊上滿布了風雨侵蝕的斑駁痕跡。
“但是如今,同樣也是林氏,卻出了一個傷風敗俗的無恥之人!把她帶過來!”
楊太公話音一落,就見大場後春杏被麻繩綁住兩手手腕,被人推搡著押了過來,按著跪到了地上,大場裡一時噓聲四起。
“林氏,你的姦夫是誰,從實招來,念在你知錯的份上,興許還能饒你一命!”
楊太公頓了下柺杖,喝道。
林嬌透過人頭的縫隙看向春杏。她低垂著頭一語不發,雖然看不清楚,卻也可見臉色死白,肩膀在微微顫抖。四顧看不到她的公婆,大約是嫌丟臉,躲開了去。
楊太公又問了幾聲,見春杏仍像死人一般沒反應,大約是覺得丟了面子,怒道:“既然你頑固不知悔改,你那公婆也交你出來,那就休怪我動用族規了!二弟,族規裡對女子通姦犯淫,如何規定?”
“通姦犯淫者,女沉河以示懲戒,男鞭笞一百,沒收田地歸公畝,並驅逐出去,永世不得返鄉!”
邊上一個老者立刻說道。
“林氏,你可挺清楚了”
楊太公對著春杏問道。
春杏整個人抖得幾乎要趴地上了,卻仍沒說一句話。
“既如此,那就照族規來辦!”楊太公陰沉沉道,“把林氏關起來,明天午時縛石沉塘,以儆效尤!”
楊太公話說完,大場裡的人頓時炸開了鍋,眾人反應各異。
族裡雖有這麼一條規矩,只百年來,除了黃二皮的那個媳婦以前跟人跑了之外,還真沒有過這樣的先例。現在居然突然冒出這樣一件事,難免如石投湖,一下激起了浪花。人群分為三個派別,一派點頭贊同的,以黃二皮最激動,上躥下跳地指著春杏破口大罵,恨不得立刻就拖去了沉塘;一派中立,紛紛搖頭嘆息;還有少數女人,終究是覺得不忍,石寡婦便喊了出來:“太公,這族規雖這麼定的,只春杏有苦衷也指不定,再說楊大人不是還沒來嗎?”
楊太公哼了一聲:“林氏犯奸確鑿,族規森嚴,別說大河,就是縣官來了也插不上話!”
林嬌看著春杏被人從地上拉起來,幾乎是拖著送進了祠堂後一間平日用來存雜物的黑屋子,門一關,鎖落上,楊太公說:“看著,別叫她逃了!”
“得嘞,爹您就放心,我帶了人輪流看,蒼蠅也跑不掉!”
楊太公的兒子楊通寶收了鑰匙,大聲說道。
大場裡的人還不肯散去,仍聚在那裡議論紛紛,猜測著春杏的姦夫到底是誰,黃二皮猥瑣的笑聲隔著老遠都聽得見。林嬌帶了能武回家,心裡又犯起了愁。
出了這樣的事,春杏明天眼看就要被沉塘。自己救還是不救?
不救吧,畢竟和她還算有那麼點交情,這樣眼睜睜看著她被淹死,於心不忍。而且上次與羅虎分開時,他還提了句,說什麼“你年歲雖不及阿杏,我瞧著你比她反像更大些。她太軟了,我沒回來前,麻煩你幫我多照看點她”,自己當時含含糊糊也應了的。往後還要靠這人生財,春杏要真就這麼死了,羅虎回來知道了,會不會遷怒而翻臉?到時候一個不好,別說利錢,怕是連本錢也打水漂。但是說到救,拿什麼去救?石寡婦雖也同情春杏,但想叫她和自己一道出手,那是不可能的,別人更沒指望。自己一個人,就算那楊太公的兒子媳婦站著不動讓她操個大棒從後腦勺打過去,只怕那力氣都未必能像電影裡演的那樣一棒撂倒一個。何況就算僥倖弄了出來,現在羅虎還沒回來,自己能把她一個大活人藏到哪裡去?萬一沒吃到肉反惹得一身騷,會不會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嫂子,春杏嫂子以前給過我吃的。她怪可憐的。你去求求敬軒叔吧!”